平时的生日她也没怎么给自己庆祝过,但因为那年刚好满18岁,感觉还算是比较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她便在晚自习结束后,出了校门,到附近的河沟边散步,打算看到什么想买的,就给自己买,当做生日礼物。
但大概是去过节了,平时出摊的小贩那天都没来,她沿着河沟一路往下走,只看到一个抱着吉他弹唱的流浪歌手。
她在旁边静静地站着听了会儿,感觉对方一整晚,面前的帽兜里都没有一张钱,还是很合理的。
那个流浪歌手会的曲子也不多,来来回回就三首,唱的也有些走调,但看得出已经十分卖力了。
她还是把兜里的五十块钱都放进了对方的帽兜里。
“妹子,这么大方啊?”歌手吹了声口哨,“得,你想听什么歌?哥都给你唱。”
她想了想,也没为难他,“生日快乐歌,可以吗?”
但歌手露出被为难的表情,明显不会。
她笑了笑,刚想说算了,对方就从小板凳上起来,往后面叫了声,“阿晚!”
苏白洲才注意到后面石凳上躺了个人。
“阿晚,别睡了!”歌手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很大力地一拍对方的肩,“有漂亮妹子要听生日歌,我不会,你弹一个呗。”
少年拿校服盖着头睡,被他吵得烦躁,扯下衣服,眼皮也没睁开,就骂,“弹你妈。”
苏白洲认出是江沉晚。
“你咋这样!”歌手叫起来,硬拽着他,“不行,你快起来,人给了五十块呢。”
听到这话,少年的眉心才动了动,半晌,缓缓地掀起眼皮。
“...什么傻逼。”
他边喃喃着说了一句,边侧头,视线就和苏白洲的对上。
“.....”
气氛一静。
歌手嚷嚷着,“你怎么还骂人!妹子你别理他啊,算了我自己放个伴奏,不要他帮忙了。”
他正拎着吉他,气鼓鼓地准备转身,就被江沉晚一扯,踉跄了下。
歌手好不容易站稳,正要回头骂人,江沉晚就从他手上拿走了那把吉他,单手拎着,起了身,走向前。
那把吉他有些走调,他单手夹着,右手拧上面的旋钮,也没看她,就问。
“你生日?”
苏白洲点了点头。
他松开旋钮,右手摁琴弦,没多说什么,左手在弦上熟练一拨,是生日快乐歌的前奏。
但伴随少年唱的第一声,苏白洲才发觉,他即兴地将旋律进行了改编,歌词也是随口编的,有点像流水账。
“口袋干净的少年/想对她说生日快乐/白糖配上小米粥/就先祝她生日快乐吧/…”
歌词中间的字连起来,就是她的名字。
十八岁生日的晚上,虽然随意,但他给她唱了一首专属于她的生日快乐歌。
思绪收回。
苏白洲看着眼前弹吉他的青年,慢慢地想到。
自己的生日好像快到了。
而且又一次地和中秋节重叠上。
她不太会给自己过生日,但如果江沉晚有空的话。
她想,要不要约他一起吃顿晚饭呢。
她渐渐地走神,江沉晚拨弦的动作停了,看向她。
“苏白洲。”
他叫了她一声。
苏白洲回神,“嗯?”
江沉晚指节轻叩了一下吉他的琴枕,掀起眼,嗓音懒散。
“要不要试试,”他说,“我弹你唱。”
“.....”苏白洲有些茫然,“....我吗?”
江沉晚淡淡‘嗯’了声,“你会唱什么?”
苏白洲大脑飞速运转,否决了娄底一中的校歌这个不合时宜的提议,绞尽脑汁想了想,也只想出了一首。
“...《小情歌》。”
是很久以前,在他唱了之后,她回去特意搜了,循环听上几百次的歌。
江沉晚看她一眼。
苏白洲有些没敢看他的眼神,默了几秒,感觉还不如说娄底一中的校歌,正想改口,对方却先一步说了。
“起个调。”
“.....”
十分突然,苏白洲又是从来没在别人面前唱过歌的人,完全地怔住了。过了几秒,她看着对方神色如常,咽了咽口水,还是硬着头皮唱了一句。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她没太多信心唱,声音绷着,声量很小,起调也有点高。
很快,吉他的旋律跟上,比她的调稍微低上一些,随着她唱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带着她继续向下。
“/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唱到这一句时,她换气有些跟不上,却很快又另一个清冽干净的男声接上。
江沉晚边弹着吉他,边在高潮的部分,低低地加入了歌的演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后半部分成了两个人的合唱。
到最后的伴奏,歌声渐渐地小了下去,最后只剩轻缓的吉他和弦声。
苏白洲低着头,不自觉地抬手,用指腹摸了摸自己的耳廓。
烫的。
心跳也快。
想起他在演唱会上,弹这首歌的时候,明明还说自己唱不了,没感觉。
但刚刚加入演唱时,衔接自然得不行。
声音又低又温柔,像是犯规。
她只觉得自己再在客厅坐下去,整个人差不多都能熟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