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她心里松了口气,只等沈文鸿斥责徐枝悄。
然而接下去的事情走向,让在场的人更加震惊。
老爷子不仅没生气,他还真把徐枝悄的话给听进去了。
什么叫他吵不过她?他哪次没吵过她!
心里这么想着,沈文鸿拿了颗“车”用力地打掉了红子的“马”,气哼哼地挑衅:“我吃你的马,你会不会,不会就投降,别浪费我时间。”
就在他说话的这个空挡,徐枝悄的车同样吃掉了他的马,甚至还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扯平,您小心一点,我可还会隔山打牛。”
沈文鸿:“……”
老爷子虽然胡子翘的老高,看起来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会儿是一点都不生气的。
眼看着爷孙俩难得和平,陈秋娟松了口气,这才领着其他几个人进屋。
“晓雅,快过来呀。”见姜晓雅没动,陈秋娟好客地转身招手,“你这丫头也是挺久没来了。”
姜晓雅握着拳头顺势蹲下身,作出系鞋带的模样:“哎,您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磨磨蹭蹭好一会,等到人都进了大厅,姜晓雅才站起身走到石桌旁。
“外公,表姐不擅长下棋,我回家以后一直钻研下棋,要不让我来陪您下几局吧?”
老爷子正在思索下一步怎么走,是过河还是吃了臭丫头的兵,因为专注他压根没注意到旁边多一个人,以至于他刚拿起棋子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抖了手。
“咚”的一声,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这不算!”老爷子伸手就要去拿棋,还没碰到,手背就被徐枝悄轻打了一下。
“外公,落子无悔。”她笑得像个偷了鱼干的猫。
沈文鸿:“……”
他看着那颗从左边往右边移了一格的棋子,心疼的直皱眉,苍老的脸快拧巴成了一颗干巴的包菜。
于是,姜晓雅就成了他的出气对象。
老爷子用力往桌上一拍,老花镜下的眼睛里一片厉色,语气也是一板一眼的,严肃逼人:“你既然会下棋,怎么连观棋不语的道理都不懂?”
他声音不大,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以前沈老爷子其实就不那么亲近姜晓雅,但她主动讨好的时候他不会这么不给面子,突然踢到铁板,姜晓雅愣了好一会。
徐枝悄戏谑的眼神让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由地想要解释:“外公,我……”
“等等,这件事我想和你说很久了。”沈文鸿抬手打断他,苍老的声音里是不妥协的傲气,不容置喙的:“你自己是有外公外婆的,他们都还健在,我们非亲非故,你叫我外公不合适。”
姜晓雅顿时愣在原地,像是一盆冰水把她从头浇到了脸,羞辱的感觉像是爬虫,一点一点吞噬过她整个人。
昨天她还在向徐枝悄炫耀她的外公偏向外人,没想到今天就被这样毫无保留地戳穿。
徐枝悄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脱光衣服的小丑般,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对不起,你们继续下棋吧。”她红了眼眶,捂着脸跑走了。
等人的背影消失在别墅门口,徐枝悄才饶有兴致地往对面的老头儿脸上瞧,只见他没有半点骂跑人的心虚,只有浓浓的心疼,心疼他没法悔棋的棋子。
真不愧是她外公,老直男了。
“外公。”徐枝悄悠闲地撑着脸,向他告状:“姜晓雅和我说,你喜欢她胜过于喜欢我。”
徐枝悄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货,她虽然不会干什么恶人先告状的事,但告状她在行。
沈文鸿耳朵一动,很不屑地嗤了声:“少听她胡说。”
徐枝悄刚准备笑,又听到他哼了声,道:“你们俩个我是一个都不喜欢。”
徐枝悄:“……”
好呢。
棋局是老爷子之前就走了不少的,这会儿老爷子漏了个子,局势显然对他不利。
他盯着棋盘看了好一会,突然又开口了。
“你要是同意我把刚刚那子重新下一遍,我可以稍微喜欢你一点。”老头傲娇着一张脸,讨价还价似的。
他想啊,这臭丫头一定是突然发现他这个外公的好了,所以要讨好他,这种小要求她一定会答应。
心里正得意,却见徐枝悄一点没留情面地打掉了他的帅。
她两指夹着那个可怜的黑子帅从老爷子面前划过,对着他努努嘴,“外公,您输了。”
沈文鸿:“……”
气死了!她分明就不是来求和的!
天气愈发炎热,这个点坐在外面已经能感受到石桌上的温度了,虽然有亭子挡着,也有些不适。
徐枝悄赢了一局以后就准备进屋,谁知道老爷子根本不乐意,以他的话来说,徐枝悄胜之不武,她要再和他公平地对弈几局。
老爷子的犟可不是吹的,好说歹说,徐枝悄只能同意继续和他下棋,不过这条件,就是去房里下。
这不,两人一人捧着一色的棋子进了屋。
沈家老宅是真正的文人雅士居住的模样,一走进客厅就有一股木香飘来,清凉醒神。客厅里的柜子镶嵌在墙壁里,柜上放着几瓶酒,两个青花瓷,最显眼的还是几副字画,文雅共赏。
看到两人进来,客厅里的几人同时停下了交流,徐枝悄这才注意到姜晓雅坐在陈秋娟旁边,垂着脑袋做小可怜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