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他看向我,又一次问:“没问题吧?”
当时我其实有些懵。
所以没能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他也没等我回答,挥挥手让我坐下,又看着班级点名册,公布了自己决定的其他班干部名单。
在我已经认识的人里面,秦诗雨是团支书,孟文静是宣传委员,还有倪行,他是班长。
也不知道这个班长是按什么选的,不过不得不说,选的有水平。因为短短两天,也就他在这个班立了起来,除了他之外,还当真没有谁能镇住后面那两排男生。
写到这,我的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好像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渴望着成为一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人,可事实上,谁都能欺负我。
……
没想到兼职第一天就遇到李文若。
其实也能想通,可能我打工的奶茶店一直以来生意就不错,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刚开学第一天我问过去,老板就爽快地同意了我去兼职的请求。
可即便这样,下午这一遭碰面,还是给了我不小的冲击。
直到现在,脑海里浮现出的一幕幕,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让我心情十分暴躁。
那一刻,她应该很得意吧?
看我系着围裙在那方寸之间忙得团团转;看我装作不认识她、扬起笑脸殷勤问候……
认识这几年,我当然知道她就喜欢我在她面前做小伏低,可我没想到,她能那么搞笑,就“喝什么好”这一个小问题,也能当着我的面,和她那几个朋友讨论十几分钟。
最后,她将钱扔到了地上。
不,那张红彤彤的“100”明显是冲着我的脸来的,只是因为我偏了一下头,所以它就那么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弯下腰捡钱,耳听着她说“啊,不好意思呀”时,我真的想用手边的奶茶泼她一脸,可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
不忍又能如何?
从那个女人带着我进了李家的门,嫁给李文若那个早年丧妻的爹开始,我在她面前,就注定抬不起头。
有时候,真的会烦到想杀人。
-
2010年8月31日/星期二晚上/晴
不知是不是因为下午和李文若的那个碰面让我气不顺,晚自习后,我做了一件冲动事——
答应了宋远航请吃饭的邀约。
至于宋远航,就是昨天晚上拦住我要手机号码的那个男生。
说起来还是在操场遇见的。
我去跑步,跑完两圈以后去边上的梧桐树下拿水杯,再直起身,他已经不偏不倚地拦在了我前面。
因为距离太近,我都闻到了他身上运动后的汗味儿。
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也就在退那一步之时,不远处另外三道人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其中两个正朝着我们当时那个方向看,路灯下还看得见脸上带笑。也就另外一个,侧身背对我站着,感觉起来很冷淡,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只兀自低头,撩起球衣下摆,去擦额上的汗。
不用看清正脸,我也知道他是谁。
鬼使神差地,拒绝的话没出口,我听见宋远航又说:“吃个饭而已,又不会将你怎么样,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认识认识嘛。尤其我朋友们都等着呢,你这要不答应,那我多没面子。”
他这句话一出,便验证了我的猜测。
和他一起吃饭=和江洵一起吃饭。
李文若要知道了,怕是会气得七窍生烟?
几个人一起往出走时,宋远航在我的左边,不过我们俩没能说几句话,因为另一个叫谢星洲的男生一直笑嘻嘻地同我讲话,说起来要感谢他,在一开始,消除了我很多尴尬。
出去后他们选了一家路边的烧烤店。
当然,这“他们”里,不包括江洵,他话少的程度,完全可以用惜字如金来形容。
通过谢星洲的介绍我也知道,在他们这四个人里面,谢星洲和江洵关系好,同班同宿舍,已经有好几年同窗之谊。
而宋远航和另一个叫张绪的男生是体育特长生,因为张绪和谢星洲是从小玩到大的表兄弟,所以这四个人才经常一起打篮球。
进到烧烤店以后,我们被老板安排着坐了一张四人规格的长方形桌子。让我坐了里面靠墙的位子后,宋远航在我旁边坐下。他另一侧,戴眼镜的张绪加了张凳子坐在过道。谢星洲离张绪近,将里面的位子,留给了江洵。
江洵就那么坐在了我的正对面。
他和昨天初次见面时,给我的印象不太一样。
昨天早上看见他那会儿,他倒也没穿校服,黑色长裤上面配了件白衬衫,和李文若立在一处,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一眼望去,冷淡矜持、高挑清隽,站在斜飞的细雨中,颇有些书生气质。
可是今晚坐在我正对面的他,穿了一身宽松的白色篮球衣,五官分明,手臂上肌肉线条紧实清晰,哪怕还是那样清瘦沉默,却完全不会让人再将文弱一类的标签贴在他身上。
可见他并不是一个只知死读书的男生。
难怪就连李文若那种心高气傲的人,也会折服于他,甚至会在我看见他的时候面露戒备。
我感觉到了我那一刻的蠢蠢欲动,或许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在某些特定的时刻,那个恶魔就会出现,它的到来让我们身体中所有的恶劣因子空前活跃,诱惑我们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