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组是必须派去的,这是上面的意思,谈判团不可能取消这项内容。
谈判再次陷入僵局。
“除了想要试探我们的态度以外,”
在小会上,苏自远把关于联合小组的资料分给大家,“恐怕他们也有自己的担心。”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坚持?”
“谈判都到最后一步了,眼看就到家了,这个时候停了,不是急死人吗?”
“连驻军问题我们都过来了,他们难道还怕一个小组吗?”
“还记得年初学校里开除的那个学生吧,”
谢雁想了想,大概也明白苏自远的意思,“对面应该是以己度人,他们最擅长的手段是在谈判桌下,从两年前谈判开始,操纵舆论,经济威胁……如今更是暗中找人散布洗脑内容,想要用各种手段攻击我们,自然,他们在考虑这个小组的时候,也会往其他方面多想。”
苏自远点头,“没错,是这个意思,对面担心的无非就是我们派出小组过去,届时会形成港城的第二权利中心,让他们在港城的地位受到动摇,以为我们会和他们一样用那些手段。”
仅剩下的这十五年,对面也不愿意放手,能抓的,一定要抓在手里。
小组一定要派去,否则很多事情就可能成为一纸空谈,但对面坚持不同意这件事,这就是谈判陷入僵局的原因。
讨论会并没有太多的收获,只能决定暂且先继续谈判,看看情况。
眼看时间一点点接近最后定的期限,就在这进度僵持的时候,又出现了新的问题——有消息称,或者说,对面故意放出来的消息——颠国准备谈判破裂。
两年的拉锯战,无数个日夜的辛苦谈判,无数次明里暗里的交锋,到了这里,难道要功亏一篑?
和上次不一样,上次的谣言目标是港城,这一次,颠国的目标是他们,一定要逼谈判团放弃小组的目标。
最后的时限即将来临,他们料想谈判团不会轻易让这走到最后一步的谈判,最后化作一场空。
谢雁刚下班,就被守在门口的谢摘星堵了个正着。
“怎么?”她直觉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想吃我小姑家的饭了呗。”
他学得挺聪明,什么也没说,跟着谢雁到了家,见屋里没人,才扒在厨房门边,探头随便找着话题,“这几天我们两个班因为自习室的事情闹起来了。”
“嗯?”
“那个自习室,本来是分给我们班的,下个学期才收回,再轮给隔壁班,但安排表出了点问题,记错了日期,大家都想多个教室,我们不能让,他们也要地方,这不就闹起来了。”
“然后呢。”
谢雁配合着他说,“解决了?”
“你怎么知道解决了?”
谢摘星有点惊讶。
“看你语气就知道了,要是没解决,你开头就会旁敲侧击地问我怎么办了,你直接讲问题,那多半就是没事。”
“还是小姑聪明!”
少年应了一声,“的确,后来我们商量了一下,既然争不过来,那不如各退一步,一起用,他们多占我们期末的时间,下学期再共用还给我们一部分。”
自习室本来就是期末用的多,给学生自习用,一个班也坐不满,挤一挤,总是能有位子的,虽然他们这期末要挤一下,但下个学期,能多出一个教室,并不吃亏。
“所以,你看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
谢摘星又道,“这是我的主意!”
原来,是找夸来了。
“聪明。”
谢雁说,“那么聪明的谢摘星同学,你在这儿和我东扯一件事,西扯一件事,又是套近乎,又是求夸奖的,最后要问的是什么呢?”
“这也被你看出来了?”谢摘星一愣,随后笑嘻嘻地问,
“小姑,说个事儿。”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蹭蹭了。”
“磨蹭吗?这不是想着……先铺垫一下,免得你觉得我平时不来找你,一找就别有用心。”
谢摘星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问出口,“我有个同学想知道,你们谈判进行的怎么样了?”
谢雁在洗菜,回头看他。
你说的这个同学是不是你自己?
“这段时间好多人都说——颠国那边准备谈判破裂,我们都挺担心的,他们就拾掇我来问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道听途说,谢摘星还从兜里拿出一张折好的报纸,“你看,这报上也这么说!”
谈判陷入僵持阶段,随时有破裂的风险——
谢雁关了水龙头,“这是我们操心的事,你们等结果就行。”
“昨的课上,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件事。”
谢摘星严肃了些,“1875年,颠国驻华领事在云南边境死亡,按照万国公法,外国人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若是身亡,所在国无责,更何况是他们的武装力量先侵入了国境之内,因为冲突和意外才导致人死亡。当时交涉时,政府便是据万国公法以力争。”
按理来说,这事颠国不占理。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对颠道歉,赔款,增开通商口岸,被强迫着签条约。”
他说着说着,又想起了那段历史。
学史可以使人明智,但这段历史,学起来全都是血泪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