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好像瞬间凝结,耳边只有他压抑的呼吸声,和还未平静下来的、他和她混乱的心跳。
她无声地抿唇,完全不敢乱动,低声唤他的名字:“萧寒?”
她原本没有意识到,可当她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在发颤。
萧寒也听出来了,他猛地抬起头,错愕地看向她的脸。
其实黎妙没有想哭,她并不觉得委屈,但可能是被吓到了,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挤出来两滴,刚好挂在眼角,配合她滑到肩膀的衣领以及一脸的茫然,看起来好不可怜。
萧寒想抹去她的泪,但行动到一半,手却悬在了半空。他嘴唇动了动,低头看向他的“杰作”,尤其是肩头一排牙齿印子尤其刺眼。
黎妙怔怔地望着他,想跟他说没关系,喉咙却像是哽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只见他忽然俯下身,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了,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开口时嗓音嘶哑得难听。
他说:“对不起。”
他没想这么快的,但很明显吓到她了,还把她吓哭了。
太急躁了。
言毕,他迅速撑起身,看也不敢看她,爬起来想逃,谁知黎妙却忽然抬手。
她发誓她只是想拉住他而已,但慌不择路居然勾住了他的皮带。
萧寒还没站稳,被她一扯,直接跪回床上。
“嘶——”他条件反射地吼了一声:“放手。”
黎妙猛然一惊,连忙缩回了手。
萧寒不想凶她,也看到她受惊的样子,可他现在实在没法留下来安慰,只能扔下一句“我去洗澡”,钻进了浴室。
瓷砖的墙壁很凉,他无力地靠在墙上,扶额叹气。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需要用逃的。
一早夸下海口,对自控力抱着莫名的自信,结果发现,面对黎妙,根本没有自控力这种东西。
居然还对她大呼小叫,真是蠢毙了。
黎妙慢半拍地爬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愣神。耳边响起“哗啦”的水声,她用手指摩挲肩上的印子,脸颊微红。
什么呀,她还以为他要……
结果还是没有到那步。
回想一下这段时间,好像也有几次类似的情况,不过当时没有人失控,他只是隐忍地抱着她喘粗气,他凌乱的心跳声每次都搅得她紧张不已。
但今天,他应该是差点没有控制住吧?
黎妙认真想过,她不抵触这样的亲近,就像刚才那样,如果有些事顺其自然发生了,她愿意接受。
可能是她过去和现在的种种应激反应,让萧寒不敢更进一步。
那他现在,是不是很痛苦?
黎妙抱着腿坐在床上,想着他那句沙哑的“对不起”,心里酸酸的——他总是为她考虑,甚至为此压抑自己的感情,可她居然迟钝得不自知。
应了黎曼的话,太难为他了。
可就算她能接受,她该怎么让萧寒知道呢?总不能直接贴上去吧,她多少还是要点矜持的……
她脸颊滚烫地思考这个很哲学的问题,没有注意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直到听到浴室里发出“砰”地一声响,她才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惊魂未定地拍了拍心口。
“萧寒?”
“萧寒,你还好吗?”
她站在浴室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完全没动静。
她不知怎么的,脑袋里突然涌现出曾经看到的新闻,有人洗澡摔到后脑因,未及时就医猝死。
黎妙忍不住担心起来,在门口急得转圈,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决心,手指搭上门把手:“我进来了?”
毕竟是关乎生命的大事,他不敢耽误,同时做好绝对不会被男子裸.体迷惑的心理准备,开门走了进去。
果然摔倒了,他扶着头坐在地上,看样子气恼得很。
还好还好,已经洗完了,腰上还围着浴巾。不过,上半身也挺够看的……
咳咳,非礼勿视。
黎妙挥散那些不正经的想法,跑过去蹲在他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检查没有外伤,问:“没事吧?摔到哪里没有?”
萧寒眉头紧锁,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叹气道:“你进来干什么?”
黎妙没回答,瞥了一眼他的鞋底,原来是弄洒了洗发水。
她也叹气:“你小心一点呀。”
她握住他的胳膊想拉他起来,然而却猛地注意到一个问题:怎么这么凉?
这个想法一出现,她马上反应过来,怪不得她从刚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镜子上没有水雾,就连整个浴室里都没有一点热气,他的手冰凉也还罢了,连身体都是冰凉的。
黎妙忍不住怒了:“现在什么天气啊,你怎么冲冷水澡?生病了怎么办!”
萧寒觉得自己洗了个澡酒醒得差不多了,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垂眸道:“我有什么办法。”
“什么叫你有什么办法!你……”
黎妙说到一半就没声了,福至心灵地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可脸色还是很难看,板着脸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拿花洒帮他冲了冲拖鞋。
萧寒以为她要走了,想往旁边退一步,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下一秒,她直接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他瞬间僵成石膏像。
“……放手。”
黎妙难得不听话,贴着他的背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