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主动开口道：“程小姐，今天谢谢你。”
程霏霏看着她不说话，表情和那天晚上一样微妙。好半天，脸色才终于缓和下来，扬起一个无奈的笑，说：“你这人真奇怪。”
“什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今天给你扣了多大的帽子？侵犯商业秘密行为，轻则罚款，重则判刑。就算没造成什么损失从轻处理，那也是你履历上一个硕大的污点，亏你还能那么淡定在那跟她说相声。”
程霏霏今天本来就是为了年庆那天晚上的事来找她的，但没想到人没见到，就看到……不对，听到一出大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贼似的趴门缝偷听，甚至因为听到那姓张的胡说八道气得浑身不舒服。
大概是正义感作祟或是别的什么，她就冲进去了。
黎妙眨眨眼睛，忽然笑了，说：“程小姐，你是法学生的吗？”
“呃，你怎么知道？”
黎妙笑着摇头，她只是开个玩笑。
“黎妙，”程霏霏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其实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那天晚上帮我。”
黎妙有点讶异于她印象里那个高傲的程霏霏会特意来跟她道谢。
“还有，我要跟你道歉。”
如果说刚刚是讶异，现在就有点惊悚了，黎妙愣愣地问：“什么？”
程霏霏似乎下了好大决心，才闷声说：“之前……在酒会上对你无礼，对不起。”
黎妙慢半拍地闭上嘴，吞咽了两下，犹犹豫豫地说：“程小姐，你……没生病吧？”
“……你才有病！”程霏霏气呼呼地瞪着她，强压着的大小姐姿态又跳了出来，“我做了好长时间思想工作才来的，你居然说我有病？！”
“对不起对不起，你请继续。”黎妙乖乖闭嘴，甚至有点鼓励地看着她。
程霏霏很不爽地翻了个白眼，清咳两声，酝酿了半天，结果背了半天的词都忘没影了，破罐子破摔似的囫囵道：“哎呀你真烦，不废话了，总之就是之前的为难对不起，还有，我姑且就把萧寒哥让给你了！”
“……”这让的……理直气壮。
大概也察觉自己太嚣张了，程霏霏又缓下声，说：“我喜欢萧寒哥好多年了，可确实像他说的那样，他没给过我任何暗示，甚至都没正眼看过我几眼。可我一直以为萧寒哥那样清高的人，眼高于顶，对谁都是一样的。直到那天，看见他看你的眼神，我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例外。”
程霏霏飞快抬眼看了黎妙一眼，愤愤道：“我从来没见过他笑得那么开心，就只是因为你轻轻的几句话。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法让他露出那样的笑容，他看到我只会皱眉头。”
黎妙默然，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不过程霏霏也并不需要她说什么，叹了一声说：“所以，我放弃，我退出。”
“不过黎妙，我可告诉你，我才不是承认输给你了，我只是希望萧寒哥开心而已！我不是怂，这叫成全，你懂么？”
黎妙连忙点了两下头，表示她感受到了程霏霏的深明大义。
程霏霏“哼”了一声，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
她心里清楚，她不过是话说得漂亮，实际上她根本没有机会，不管有没有黎妙在，都不会是她，只是黎妙的出现让她彻底认清了。
她也明白，是黎妙天生性子软不和她计较，但凡黎妙顶几句，她一点理也占不着。
还真是气人，怎么就输给这么个好欺负的包子呢？
程霏霏兀自翻了个白眼，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哎，那我们算和解了吧？”
黎妙顿了两秒，笑眯眯地点头。
程霏霏也满意地点点头，得意忘形道：“那你和萧寒哥结婚的时候我要当伴娘！”
黎妙一愣，不自然地偏开了目光，支吾了两声。
程霏霏等了好一会都没听到她回答，不禁皱眉道：“怎么了，这么小气，当个伴娘都不行？我又不会跟你抢，你怕什么嘛！”
“呃，不是……”
“不是什么？”程霏霏看着她眨了眨眼，愕然一惊，“你该不会是不想和萧寒哥结婚吧？你是不婚族吗？”
“倒也不是，但我没想过……结婚。”
“没想过，这怎么能不想啊？”
黎妙有些为难地低着头，“婚姻”对她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词，兴许是受到家庭的影响，每次提起总让她慌乱无措。
但程霏霏不理解，她一度的梦想就是要嫁给萧寒，于是追问道：“萧寒哥那么好，颜值高，有内涵有责任心，家庭和睦，事业有成，虽说性格……但你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黎妙摇摇头，“没有，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她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她该拜谢满天神佛庇佑才对，只是……
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一直以来逃避的问题被程霏霏无意间提起，黎妙此刻的心神极其恍惚，本该敷衍过去算了，可她几乎是口不择言：“人的新鲜感是有期限的，他今天喜欢我不代表明天也喜欢啊。现在不都是‘及时行乐’么，只是生活太无趣找个乐子彼此慰藉而已，怎么能当真呢，干嘛想那么远。”
她这番话，逃避有之，掩饰亦有之，同样也包含了她对这段关系毫无真实感的不安和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