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桑眼中含着泪往上凝望着高桓。
高桓挨着她坐下了。
他看了一眼殿内的布置,比起承恩殿内专门为太子妃搭起的青庐,无疑是简陋的。
他心中忽地生出了疼惜之感,而后又感到疑惑。
她毕竟不是太子妃,这样于她而言,是合适的,何必强求和太子妃一般。
高桓看着李桑桑,满室之中,没有什么能比过承恩殿,唯有这一人。
高桓想,他大概被美色惑了心智,才逐渐地让李桑桑在心中有了位置。
李桑桑显而易见地紧张起来,脸上带着薄红,对高桓接下来的动作有了预料,有了泫然若泣的模样。
高桓站起身来,吹熄了蜡烛。
蓬松的发髻散成长长的青丝铺在床榻上,铺在粉白的肌肤上,窗外透出一点濛濛的光,李桑桑浑身白得过分,就像一道月光藏在绣榻上。
高桓握住她的腰,某个瞬间,他觉得他握住了月光。
高桓身上有了薄汗,李桑桑小声啜泣起来。
高桓问她:“疼吗?”
李桑桑不答。
他说:“那抱紧孤。”
身上是疼的,心中忽然有些空,她仿佛得到了什么,但她又觉得,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李桑桑伸手抱住了高桓。
她的手指抚过高桓肌臂上贲起的青筋。
结束的时候,高桓凑到了李桑桑的唇角,他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可笑,就像是在学照夜白讨好他一般。
但他情不自禁这样做了,他觉得没有做错,因为他闻到了一股悠悠玫瑰花香。
“是什么味道?”高桓哑着声音问道。
“嗯?”李桑桑没有力气,她的手指松松搭在高桓的肩上,没有听清。
高桓凑近了些,在李桑桑的唇上轻轻挨了一下。
他没有满足,舔了一下李桑桑的唇瓣。
一点一点地,他终于在这个简单的动作中尝到了无上的乐趣。
李桑桑的唇极软,像是凝起的酥酪,无师自通地,他勾着她的小舌,往里探去。
开始有些抗拒,后来就是任由他作乱,高桓爱极了李桑桑百依百顺,她似蒲苇一般,承受着一切,缠绕着一切,让人只想沉沦。
这次胡闹的时间太久了一些,后来李桑桑索性沉沉地睡去。
夜色更深,宜秋宫的声响终于停下。
另一边的承恩殿里却是彻夜灯火难息。
“娘子,”崔胭玉的婢女唤她,“歇息吧。”
“嗯。”崔胭玉一直端正坐着,直到这时,才放下手中的团扇。
团扇之后,她秀丽的脸庞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上去不悲不喜。
崔胭玉的婢女心中有着疼惜,又有不平,她说道:“殿下往西边去了。”
承恩殿的西边正是宜秋宫。
崔胭玉淡淡道:“知道了。”
水钟滴滴答答响个不停,良久,崔胭玉对殿内屏息服侍的众人道:“都下去吧。”
宫人似乎在猜测崔胭玉心情沉闷,不敢多待,静悄悄地退去。
崔胭玉看着她的侍女,说道:“你也下去吧。”
“娘子——”侍女有些委屈,终于还是退了几步,关上了门。
簇新的鹅黄帷幄,夜色之中去看,却有了陈旧物件的昏黄。垂帷被晚风吹过,摇摇曳曳,无力垂下。
本是辉煌壮丽的宫室,忽然间有了说不清的寥落之感。
天亮。
室内仅有微茫的光,李桑桑将醒未醒,模糊中,高桓坐了起来,忽然又侧着睡下,李桑桑像一团软棉花,被他团进怀里,亲昵地抱了满怀。
李桑桑一惊醒,她以为只是过了一瞬,醒来时,室内已经没有了旁人。
李桑桑眉眼倦倦地起来,趿拉着锦鞋,掬水走了进来,面上带着一点担忧,另又有一些喜色:“娘子,昨天还好吗?”
李桑桑脸稍微红了一下,她垂着眸,只轻轻“嗯”了一声。
她抬眼望门口望了望,掬水说道:“殿下大清早就出去了。”
李桑桑问道:“去哪里?”
掬水犹豫一下,说道:“去了承恩殿。”
李桑桑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掬水忙说:“奴婢伺候娘子洗漱吧。”
时候尚早,掬水等人行动起来不慌不乱。
良娣位于太子妃之下,是有品级的储君妾室,同样是天子赐下的女人,今日需要同太子和太子妃一同进宫面圣。
东宫侍女训练有素,不急不躁,也并没有盛气凌人或是阴阳怪气的意思,让本来稍显紧张的李桑桑放松了一下。
为首的侍女年龄渐长,有着温柔成熟的气质,她为李桑桑捧来一副红宝头面。
一眼看过去,是灿烂夺目的红色光辉,长簪、分心、金钩、耳珰,均是迷离炫目。
李桑桑望了一眼这个叫雁娘的侍女,摇了摇头。
雁娘于是收走这套华丽的首饰,带来了另一套珠翠头面。
珍珠虽是小颗的,却润泽生辉,翠玉沉静温柔,盈盈欲滴。
雁娘和掬水为李桑桑仔细穿戴打扮。
为了和翠绿的头面配上,李桑桑选上了一套水碧色的襦裙,温柔淡雅,脸上的妆面也淡淡,刻意柔和了艳丽逼人的相貌。
待李桑桑打扮完毕,雁娘将这套贵重的红宝石头面装好,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