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异形,是多少鬼组成的呢?
教堂里并没有主教,只有沈容和十字架上的异形。
沈容缓步走向十字架。
教堂大门在没有人推动的情况下,毫无预兆地关上。
十字架上的黑色异形逐渐褪去了黑色,露出了肢体的肤色和内脏的血色。
它的肢体在活动,它的内脏在蠕动,它作为主干的鱿鱼般的身躯和触须,在十字架上缓缓撑起。
发出咕叽咕叽黏糊糊的声音,慢慢地从十字架上爬下来。
沈容盯着异形,没有避让,微笑道:“看来我真的很受重视。”
“你不该跟主教作对。”
“你不该打破我们平静的生活。”
异形发出奇特的声音,像是无数男女老少混合在一起发出的大合唱。
和昨晚突然响起的催眠颂歌声音一致。
果然,能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不会是人。
沈容淡然地问道,“你们很满足于现在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吗?很满足于动用你们的力量,让教会里的所有人都沉浸在痛苦当中吗?”
啪啪啪——
教堂高处传出鼓掌声。
沈容抬眼看,是个扬声器。
随着电流刺啦一声,主教的声音在教堂里响起:“你很聪明,可惜你的聪明以后都无法发挥用途了。”
沈容讽刺道:“哪有你聪明呢?不仅能将我要做的事一步步全部猜中,还能提前进行防备。”
“在我见到约翰之前,你竟然就猜到我会去见约翰,提前更改了约翰的记忆。”
“在我见到禁闭室的鬼之前,你竟然就猜到我会向他们询问什么,提前更改了他们的记忆。”
这就是沈容之前那可怖的猜想。
——她后来经历的一切,自以为是自己的计划,但其实已经在主教的计划范围之中。
在昨晚忽然想到禁闭室鬼影们所谓的“秘密”之后,她突然发觉了约翰话中的漏洞,基本就确定了这个猜想。
约翰对她说过一句话“未经历过战争的人,可能无法理解战争给当事人带来的精神折磨与痛苦”。
这句话乍一听好像没有太大问题。
但这话的目的为了让沈容去理解那些教徒的在经历战争痛苦后的奇怪思想。
但是——
她的人设是被从战场上救下来的。
她人设的整个童年应该都是在战争中度过的。
约翰从不认识她,更没了解过她自称不记得过去的事。
在约翰的认知中,她也该是经历过战争的。
可他却把她当作没经历过战争,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原因只有一个:
那番剧情,是有人灌输到约翰脑中,专门为的应付她的提问而准备的。
而且那个人知道,她现在“失忆”,不记得战争。
沈容盯着扬声器,甚至有些怀疑:她走到这一步,是否也是主教算计好的?
主教,确实是可怕而又聪明的一名……医生。
可惜……
她看向异形,脑海中还有一个更荒诞但直觉是正确的猜测。
主教轻笑,道:“你以为我防住了你的每一步,其实你不知道,我背地里为了防你,其实做了更多的无用功。”
“你不用妄自菲薄,我承认你是我此生最难对付的对手。”
异形的触须伸展,露出藏在内面的更多的内脏和肢体。
那一个个随着触须和躯体延展的而晃荡的残肢断臂,被带血肉条坠着的内脏,就像圣诞树的装饰物,随着“圣诞树”的移动而摇摆。
它包围了沈容。
主教道:“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从禁闭室出来之后,就变了一个人。”
“我怀疑你被鬼上身了,又找不到证据。不过这些都不要紧。这教会里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所做的一切,这里潜伏的鬼魂都会告知于我,让我提前做好准备。这就是我能防住你的原因。”
沈容淡定地笑问道:“你能看见鬼?”
“不能。但是我的孩子会告诉我。”
主教笑道:“来对我的孩子打个招呼吧,它是我耗尽毕生心血的意外杰作。”
沈容盯住异形,笑道:“打完招呼,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主教闷声笑:“是的。如果你安安分分的,没准儿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可惜你好奇心太重,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让约翰认你为主人的?又是怎么摆脱我的精神控制的?”
沈容不回答,反问道:“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得到精神控制的能力的?又是为什么要将这么救来的人困在这儿,篡改他们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为了躲避外来人的□□,而妄想他们自己得了绝症?”
“麻烦你在我死前,将你知道的事情告知于我,可以吗?”
沈容盯着异形,似笑非笑,语气诚恳道:“就当是你对我这个对手,最后的尊重吧。反正你的孩子如此强大,我肯定是逃不掉的了。”
主教沉吟片刻,笑道:“也好。这些事埋藏在我心里,几十年了,我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我是一名医生,家族世代行医。我从小就有一个伟大的理想,那就是对人体进行改造研究,探寻人体的秘密。可这违背了我们家族行医的理念,所以我被赶出了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