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迟疑道:“你不会隐身?”
封政道:“我想我们之间多点羁绊嘛……”
说得好像她很不解风情似的。
沈容掏出张隐身符给他,二人一起进入内院。
内院像是有一道屏障,隔绝了外界的尘嚣。
空气与外院相比,要更寒凉一些。有僧人正在扫地、擦石雕。
沈容从他们身边经过,闻到他们身上统一的浓重木香味。
他们全都是一副怡然自得,快乐满足的表情。
一个人做出这种表情没什么,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表情,就有点诡异了。
沈容轻声问封政知不知道魏宏在哪里。
封政盯着她不说话。
意思是他不方便说,得她自己找。
沈容想:看来魏宏在游戏里还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他的信息看上去都很重要的样子。
沈容在内院到处转悠,每间房都偷看一遍,始终没找到魏宏。
突然,一个躲藏在墙后的男人吸引了她的视线。
这院里的人都穿僧袍,但那男人却是普通游客打扮。
是玩家?
沈容拉着封政躲藏在暗处,观察那男人。
男人在有些僧人面前不躲,在有些僧人面前却是频繁躲避。
显然男人是贴了隐身符的,但院里有些僧人能看到他。
沈容想:他了解这种信息,就说明他比我更了解后院。
她早上刚遇见想拉她一起死的玩家,此刻断然不会去跟这男玩家相认。
沈容躲在暗处跟踪男玩家,随他走到内院角落里偏僻的一座房后。
男玩家蹲在窗下,小心翼翼地探查屋内情况。
突然,一根漆黑的线从窗下伸了出来,悄然爬到男玩家身后,倏的如同突袭的蛇,勒住了男玩家的脖子。
男玩家连忙祭出各种卡牌对付这根黑线,卡牌几乎用了个遍,才勉强挣脱。
屋里又蹿出几条黑线,男玩家连忙用卡牌御风跑了。
沈容默默观战,直觉那黑线和黑影似乎是同一种东西。
她走近那栋房,学男玩家在窗前探查。
黑线朝她攻来。
她立刻用触须压制住这些黑线,向屋里望去。
屋里光线昏暗,帘幕重重,什么也看不清。
沈容探出一条触须,卷着她过通神塔得来的眼珠子进屋。
眼珠观察到的景象出现在她眼前。
屋里摆设简单,点了许多的香炉。
床帐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床帐外有一张轮椅的轮廓。
突然,一条黑线朝眼珠袭来。
沈容用触须挡住黑线,将眼珠扯回来。
抵挡黑线的触须却出了灼伤的痛感。
沈容连忙收回触须,只见她的触须上烧出了好几个黑斑。
就像是用香火烫出来的疤。
封政眼眸暗如稠墨,压抑和杀意在眼底肆虐。
他抓住她的触须轻轻一抚,便治好了这伤。
屋里传出虚弱的咳嗽声。
帘幕翻飞,竟有数个人影突然在帘幕中出现。
门前也传来了僧人询问:“师父,出什么事了?”
“有客。”床帐里传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沈容直觉危险,心像跑了八百米似的狂跳。
她搂住封政准备展翼飞走,突然脑袋像发起了高烧似的昏昏沉沉。
她强撑着带封政飞远,落到热闹的街市边,便倒在了封政怀里,昏睡过去。
睁开眼,她看见一个黑白的世界。
沈容清醒地意识到:她又做梦了。
这种古怪的梦,很有可能跟魏宏有关。
这次,仍旧是热闹的街市,仍旧是阴雨连绵的天空。
她换了身衣服,但还是上个世纪歌星的复古华丽风格。
来来往往的人群垂头丧气,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带着浓浓的抑郁情绪。
传到沈容的耳朵里,就像一个个秤砣,不断地把她的心往下压。
沈容调整好心态,充耳不闻。
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世界稍微明亮了一些。
人们又像上次的梦境一样欢快起来。
沈容的目光被马路对面的场景吸引住。
那里有一个和她打扮一模一样、容貌模糊的“她”,正在给马老太、小刘和小陈签名。
小刘像上次在她梦里一般对那个“她”倾诉仰慕之情。
沈容虽然看不清那个“她”的表情,但感觉到她笑得温和。
马路上的黑白人陆续涌向“她”。
“她”就像这个世界的太阳,受万众追捧。
沈容开始褪色融化,被人踩踏。
她的骨肉像烂泥一样被踩扁,血肉铺了一地,沾满了脚印,也无人在意。
她整个都是黑白的,和地面几乎融为一体。。
然而这次,她没能在融化后离开这个世界。
人们在她身上、脸上踩来踩去,她的肉骨逐渐腐烂,招来蝇虫,生出了蛆。
日月星辰流转,天阴了又晴。
沈容感觉自己仿佛作为一滩腐烂的尸骨在地上静静地呆了许多年,一直无人在意。
她看着这条街市周围的大楼上贴满了映着她脸的海报。
那些海报一次又一次地换新,每一次海报上她一模一样的那个“她”都备受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