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有人却告诉她,韩璇在一场丧心病狂的暴力行为中,选择了冷漠地离开,拒绝了弱势女性的呼救,间接导致了弱势者的死亡。
她的妈妈本来有可能获救的,她不会在绝望和恐惧中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韩璇原本可以成为一切悲剧的拯救者,可是,现在韩璇却成了帮凶。
怎么可能?
那个坚定地对她说“你没有做错”、像妈妈一样温柔地安慰着她、告诉她“学业和事业是女性的根本”、反复让儿子不许欺负她的韩阿姨,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一个惧怕暴力、冷漠冷血的人呢?
她难以置信。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茫然回头,只见一个大妈关切地看着她:“姑娘,你怎么了?红灯呢,过马路危险。”
她抬头一看,果然,马路上的车时不时地飞驰而过,对面的信号灯已经变红,红得晃着她的眼。
眼泪忽然夺眶而出,迅速地滑落脸颊,她捂住了脸,努力地压抑着自己控制不住的哽咽。
“别……别哭啊,就等一会儿红灯,哎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别难过了,这生活就是这样,看开点,开心一天是过,不开心也是过一天……”大妈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安慰。
“谢谢……我没事,”她颤声道,“一会儿就好,谢谢你。”
再漫无目的地走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崩溃,奚楉在路边找了个花坛,疲惫地坐了下来。
坐了一会儿,原本几近空白的大脑终于开始恢复了运作。
她不相信韩璇会是这样表里不一的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不能就这样单凭景舒沅和李管家的一面之词就判定了韩璇的罪。
当年她和妈妈是住在景爷爷别墅后面的工人房里,韩璇他们一家并没有和景爷爷他们住在一起,怎么能这么凑巧是韩璇发现了那场家暴?
如果韩璇是父权、男权、强权的拥趸,怎么会在十年后斩钉截铁地对她说出“你没有错”这四个字?如果韩璇是胆小怕事、见死不救的人,又怎么可能撑起这么一家庞大的上市公司,成为叱咤地产界的女强人?
她左思右想,一会儿觉得李管家不应该会骗她,一会儿又觉得韩璇不可能是这种人……挣扎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拿出手机给韩璇发了一条消息:韩阿姨,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想要问问你。
几分钟后,韩璇回复了:我吃完晚饭回来,大概七八点吧。
看看时间才下午两点,中饭还没吃,这会儿肚子“咕咕”乱叫了起来,奚楉随便找了个面馆填饱了肚子。
正想去商场逛逛消磨一下时间,赵姨打电话过来了,絮絮叨叨地问她中午怎么没吃饭就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会晚一点吧。”她不想回去看景舒沅的嘴脸,打算在外面吃过晚饭再回去。
“他姑姑已经走了,”赵姨像是明白她的想法,飞快地道,“你快回来吧,小少爷在家里,板着一张脸,我看了都吓死了。”
奚楉怔了一下,心情复杂,好半天才道:“好。”
半个小时后,奚楉打车回到了别墅。
推门而入,只见景西辞坐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频道在不停地跳动着,电视机时不时地蹦出一声巨响。
赵姨和另外一个佣人早就躲得没影了,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
一见奚楉进来,景西辞手里的遥控器停顿了一下,几秒过后,扬声叫道:“芷霏!下来帮我看看,你说的那个电竞直播比赛在哪个台?”
“来喽!”楼上有人应了一声,“咚咚”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是景西辞的好友陆芷霏。
赵姨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端着几盘切好的西瓜放在了茶几上,朝着奚楉使了个眼色:“小楉,来,坐下一起吃点水果。”
还没等奚楉说话,陆芷霏一屁股在景西辞的身旁坐了下来,嗲嗲地道:“西瓜!我最爱吃了,西辞,我的手刚才弄脏了,你叉一块给我吃。”
景西辞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懒。”
陆芷霏撒娇:“就懒了,怎么着?”
景西辞拿起牙签戳了一块,递到了陆芷霏的嘴边。
“真甜,还要,”陆芷霏一脸的甜蜜,“遥控器给我,我帮你换台。”
赵姨都快急死了,朝奚楉连连使眼色,眼皮都快抽筋了:“小楉!”
奚楉定了定神。
原本她还想着回来和景西辞说说清楚,可现在看起来没必要了。景少爷身边有的是人陪着,她怕景西辞为了她的选择生气简直就是杞人忧天。
也好,这样她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赵姨,我不吃了,刚刚在外面喝了下午茶,”她委婉地拒绝了,“我上去查资料了。”
随着奚楉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楼梯口,景西辞原本带笑的嘴角沉了下来。
赵姨看着奚楉的背影,又看看陆芷霏和景西辞快要靠在一起的亲密姿势,叹了一口气,又躲出去了。
陆芷霏左右看看,谨慎地问:“都走了?”
景西辞恼火地“嗯”了一声。
陆芷霏轻吁了一口气,把自己抛在了沙发上,捧起盘子一戳一块,自己吃起了西瓜:“哎,这嗲兮兮的样子可真不是我这种人能演的,刚刚我鸡皮疙瘩都快被我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