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怂得要命,时刻都想跑,却始终没跑。
倒是跟之前见到的不怎么一样。
他半晌没说话,那边黄毛脑子还挺灵光,眼珠一转就猜出了个前因后果。
笑呵呵地说:“你想找人领你进清川啊,这好办,我带你进去呗!”
席纵的一声“少胡闹”还未落音,米一柠就颇为嫌弃地往后一退,皱着眉头,离他远远的。
一句话也没说,举止之间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黄毛被气笑了:“嘿你这小孩,还嫌弃我呢。”
他两步走到米一柠面前,半蹲下来看她:“喂,哥哥没惹你吧?”
米一柠抿着嘴不说话,转头只看席纵。
席纵淡淡瞥了她一眼,少女眼神水盈盈的,竟然还有点委屈。
他收回视线,留下一句:“早点回家,少在外面瞎逛。”
又跟黄毛叮嘱:“你要实在闲得没事,就看着她点。”
再然后,谁也没拦住,发动机一转,人没影了。
风一样,留下米一柠和黄毛面面相觑。
过了半晌,黄毛率先开口:“哟,人跑了吧?”
幸灾乐祸的语气十分明显。
米一柠看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认识他呢,不也没叫住。”
语气比他还狂,就差没把“丢人”两字直接说出口。
“……”
两个人毫无办法地瞪了对方一会儿。
最后黄毛笑了,米一柠则转开视线。
黄毛反倒凑过来,问她:
“你跟纵哥不认识啊?我看他还挺护着你呢。”
第4章
米一柠颇为无语地看了黄毛两秒。
这还叫护着啊,车尾气都喷她一脸。
她一转念,想起这个黄毛刚刚说的“又一个”。
心里就不大高兴,不怎么想搭理他。
这黄毛也不知什么毛病,见她不搭理,反而挺高兴:
“你俩得是亲戚吧,这劲劲儿的模样说不是亲生的我都不信。你去哪儿,我送你呗。不过进去可不行,纵哥得给我扒层皮下来。”
米一柠觉得这人闲得无聊,绕开他就走。
这么一搅和,也没了进去找妈妈的心思。
低着头打了辆车,也没理那黄毛在自己身后怎么絮叨,等车到就走了。
黄毛这晚上被喷了两脸车尾气,倒也不恼,就是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掏出手机,把小姑娘的去向跟席纵交代了一声,权当交差。
-
回到家,米一柠按以往的作息习惯洗漱了一番。
开了空调,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们这两天正准备搬家,屋里空空荡荡的,都打包好堆到了客厅。
卧室里就留着一套被褥和她的剑齿龙玩偶。
突然,静谧而黑暗的房间里一闪而过一道白光。
米一柠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剑齿龙。
没几秒,天边的雷声乍响,仿若在耳边擂鼓。
紧接着,窗外传来暴烈的雨声,狂躁地拍打着玻璃窗。
米一柠紧闭着眼,蜷了一会儿。
她挺怕打雷,因此最不喜欢夏天。
夏天的雨来去匆匆,总是掺杂着骤然黑透的天,震耳欲聋的雷,还有忽明忽暗的闪电。
躺了半晌,雷声愈演愈烈。
翻来覆去,躺卧难安,便干脆坐起身,摁开灯。
坐在床沿,在白亮的光里发了会儿呆。
开着灯的时候,如果天边再有闪电,就不会那么明显。
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她抓起床上的剑齿龙,搂在怀里,踩上拖鞋,打开窗户,趴到窗边。
明明下了雨,空气还是一时没凉下来,又湿又热地扑进了房间。
她却仿佛毫无所觉似的,心不在焉地数着楼下的路灯数量。
直到看到一辆亮蓝色的汽车划破雨帘,无声地从旁边的路上拐入,停靠在单元门口。
这汽车的颜色很特别,哪怕在暴雨如注的夜晚,也显得尤为明亮,米一柠不由多看了几眼。
下一秒,车门打开,一把黑伞砰然撑开,有人从驾驶座的车门下来,再拐到另一侧。
绅士地为另一侧的人撑伞。
而蹁跹的红裙从亮蓝色的车中泄出来。
米一柠怔了怔。
住在二十楼,又有伞面遮挡,她什么都看不分明。
只是隐约看出,两人靠近又远离。
她看了几秒,胳膊猛地一推,离开了窗户。
几分钟后,大门传来钥匙插进锁的声音,然后是高跟鞋踏上地板的清脆敲击。
米一柠早就关灯上了床,整个人埋在薄被里,呼吸的热气攒在她的肘弯。
没过多久,卧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打开。
白落玫已经换上了柔软的拖鞋,走到米一柠床边的时候,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在黑暗中,白落玫辨认了一会儿女儿的轮廓,然后轻声笑了:
“又把头埋被窝里睡,也不嫌闷。”
听到妈妈声音时,米一柠突然改了主意。
不再装睡,做出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从薄被里钻了出来。
“我吵醒你了?”白落玫柔声问。
米一柠摇摇头:“没睡着。”
妈妈侧身,坐到床边,拿过女儿的手轻捏了捏,问她:“晚上同学聚会玩得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