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阿香端起碗,喝了口汤:“你们吃这干什么,去外面吃点好的吧。我这儿不需要人了,你们都走吧。”
反正该说的都说完了,小伙子人真的不错,有耐心,有善心,有钱。
能不能抓得住又不看她这几句,主要还得看沈珺。
两人吃完了馄饨才走,扶沈阿香躺回床上后,她交代沈珺回去好好休息,记得感谢人家。
沈珺只说好,明天我再来,便替她盖好被子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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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沈珺估计公司里的员工还在加班,但她不行了,她极度劳累,需要好好睡一觉。
周易禾送她到出租房楼下,距离医院很近。
车停时,沈珺没着急下车。
周易禾也有些困顿,眼皮酸涩,加上开车,肩膀也有些僵硬。他见沈珺不下车,笑着打趣:“怎么,还有什么神圣的仪式没有完成么?”
沈珺开口,用一种近乎低哑到无声的音色道:“谢谢。”
周易禾对她摇了摇头,问道:“很累了吧?”
“嗯。”她解开安全带,好让身体舒展开,回道,“你也累了吧。”
周易禾道:“还好。”
“谢谢。”她的表情很真诚,一如于他之前。
沈珺道:“其实刚才,我妈跟你说的话,我听到了,大约后半部分。”
周易禾脸上的困顿消散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他把手臂搭在车窗边沿处,与她对视,道:“你偷听?”
沈珺笑道:“就算是吧。”
周易禾道:“那好吧,幸好不是什么机密,不然我有权向你提出抗议。”
沈珺却没预料的笑出声,笑完了,又道:“我可以保持沉默。”
话这样说着,眉眼里全是笑,虽略带疲惫,却带满万种风情。
他垂下眸来笑,肩膀一耸一耸的,肩宽十分优越。
不仅如此,沈珺还发现,他车里的空间格外大,大约是为配合他那两条大长腿,所以才选购如此宽阔的车型。
“笑什么?”沈珺道,“很好笑么?”
周易禾抬起来看她:“怎么,还不许我笑了?”
许你笑,就怕是听完她要讲的话,这人就笑不出来了。
沈珺道:“其实我妈讲得也不全对。”
周易禾能猜到半分,大约是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即使有缺点也是无可挑剔。他虽然没有父母,但大学的时候遇到过。
他高考成绩很好,录取的学校自然也都是各省拔尖人物,宿舍里最小的那位,十四岁,比他还小两岁。入学起便打游戏,偷东西,搞得整个宿舍鸡犬不宁,周易禾和另外一个舍友创业,他直截了当说是垃圾,不过二人看他年纪小,也没怎么计较。
后来那小孩儿被退学了,实在没法了,打游戏学科全挂,偷东西价值五位数,因为未成年所以不承担法律责任,但被退学了。
小孩儿离开学校那天,父母来接。
周易禾可是永远忘不了小孩儿母亲在班导办公室的哀嚎,说什么她儿子只是年纪小不懂事,从小到大都是最聪明最优秀的孩子,一定是别人带坏了她儿子,才做出这种事情。
他和其他两位舍友全懂了,小孩儿能变成这样,和他爸妈脱不了干系。
没有父母,从小被爷爷严厉管教长大的他十分疑惑,问舍友,母亲都是这样么?溺爱无度,是非不分。
舍友说,有,但这种程度的应该在少数。
周易禾才晓得,母爱是分程度的。
那他感觉,沈阿香对沈珺爱的程度还可以。
夜色浓厚如墨,路灯光线昏黄。
沈珺缓缓开口道:“我以前,挺不乖的。”
并不是像沈阿香说得那样,单纯被男人骗。她一早知道那个男人不是好东西,还是往里跳,就因为那时候没眼界,图他钱。
这话沈珺说不出口,太他么掉价了。
周易禾没表现出别的情绪,只道:“成年人谈恋爱讲究互补,我就是从小到大都太乖了。”
沈珺抿了抿唇,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她想了一圈,发觉那词不好形容。
周易禾低声道:“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沈珺又笑了起来:“周易禾,我要下车了,晚安。”门被关上的前一瞬间,周易禾叫了她的名字。
“沈珺,过去都过去了,朝前走,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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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珺住四楼,房号502
这儿的人迷信,不以4字开头,4字同死,寓意不好。
老旧小区,没有电梯,一路走上来,全身热气腾腾,疲惫都消散不少。
门被打开,客厅里的二人光速分离,扯过抱枕毛毯护住重要部位,脸红脖子粗地不吭声。
沈珺换下鞋,随手摁开开关。
下一秒,三人尖叫。
张锦诗嗷嗷叫唤:“沈珺,你关灯!”
沈珺捂着眼睛,凭借记忆摸索墙面,一时半会儿却摸不到了,气得她想骂娘。
“你俩不回房间搞,沙发上做啥!”
“啪——”灯被按灭,世界陷入黑暗。
沈珺听到两人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啪啪啪啪,令人羞耻。
她从未在出租房受到过如此大的惊吓,程度之深,令人咋舌。
“早知道我今晚不回来了……”
“你今晚为啥回来啊?”张锦诗裹了件长睡衣,真空上阵,脸色绯红地拍了拍沈珺的肩膀,“行了,没人了,可以睁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