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昕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愣了一下,她站了起来,“我在这里。”
白菲昕行了一礼,威王噔噔噔几步下了高台,伸手就来扶,“白先生不必如此客气。”
白菲昕自然而然地抬起身,威王维持着她扶手臂的动作,面向众人,“诸位爱卿,寡人要向你们介绍这位大才,白马书院的白先生,是她一手重新振兴了白马书院,还创办了白马合作社和白马期货市场。合作社里使用的四脚账清晰明了,让人赞叹。”
“合作社和期货市场,这是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全新事物啊,却至少聚拢了临泗民众手中一半的财富,大家听说过没有?白先生真有创造力哈哈哈。”威王大笑。
说完,威王重新转过来面向白菲昕,语气诚恳,“白先生,您正是寡人四处寻找的经济型人才啊。”
“白先生有没有什么要教寡人的?”他问。
白菲昕闻言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她身上。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过了几秒,白菲昕开口了,“没有。”
威王愣了一下,“没有?”
这是个向国君自荐的绝好机会,他遇到的一个个都是滔滔不绝,从来没有像白先生这样说过的人。
“嗯,没有。”白菲昕态度非常坦然。
“我只听说,关于我自身的评价,只要给足诚意,您身边一位叫石茴的近臣就可以帮我在您的耳朵里刷满好名声。”
“我不论说出什么建议,或者实际做了什么工作都影响不到他的说法。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建议呢。您只要请教石茴就行啦。都是一样的。”
“您看,他就在您背后。您只要回过头去,就能向石茴请教啦。”
“噗嗤。”白菲昕听到身边的木蓝笑出了声。
她隐蔽地给了木蓝一个眼神示意他忍住,然后冲石茴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还想给我下绊子,先吃我一拳吧。
果然,石茴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他猛地站了起来,“君上,您不要听她胡说。”
他也不顾场面,直接就急急奔过来,一下子在威王脚边跪下了。
石茴拉住威王的袍脚,声音哀哀切切,“完全是这个白菲昕陷害臣,请您不要相信。您如此威严如此睿智,如果臣耍了小聪明怎么可能瞒得过您!”
“臣对您只有敬仰,怎么有这个胆子,又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如果臣说过宁愿让天雷当场劈死!”他信誓旦旦,指天发誓。
“倒是昨天,臣去白马书院通知宴会时间,好心告知她您很爱惜人才,但让她不要恃才傲物要好好准备。也许就是这个过程中说话不妥当,得罪了白菲昕。让她今天如此坑害臣,一定是这个原因!”
石茴倒打一耙。
白菲昕站着没动。表情也没有变。
这是一个试探。
她对威王的试探。
她今天来王宫赴宴也不是全无准备的。
昨天,她和魏知连夜搜集了威王的资料。
威王,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继承了他父亲的王位。可是,他仍然沉迷酒精和玩乐。项国周边的三国都趁机任意入侵项国。
后来一个大臣就来劝解说,大王,国中有一只大鸟,但一直不肯飞,他就在您的庭院里,您知道这是什么鸟吗?当时威王回答,这鸟不过是不飞而已,等他飞了一定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于是,威王就振作起来处理政事,广开言路,吸引人才,奋兵而出使诸侯还地。真的就把国家带着强大起来了。直到今天的商业第一国。
而威王以前在认真处理政事的时候,非常愿意重用人才,也能够听得进意见。曾经有过把自己的大臣比做国宝的话语。
而且魏知还和白菲昕强调了一下,威王继承自他父亲的王位,是他父亲杀了原本的君王抢来的。他们得国不正。所以格外在意自家名声。
可以说,威王创办学宫一方面确实是为了吸引人才、培养学生,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为自家洗白。
就凭借这个,魏知就不担心白菲昕的生命安全。
但是近几年,威王又有点散漫,开始渐渐地减少上朝的频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变了。魏知说着,有点忧心忡忡。
但白菲昕却对威王有了一点猜测。
所以,即使她不知道威王要见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也一点不怕。
但今天威王见了她之后如此亲近,白菲昕也不会就此掉以轻心。
就昨天石茴话里话外那个暗示,这里面肯定有事情。
而且合作社的四脚账是他们内部用的,威王却一清二楚。恐怕就像她调查了威王一样。威王也调查了她。
就是不知道威王刚才的表现是真心的,还是装的。反正石茴很讨厌,不如就先拿来试试刀。
白菲昕听着石茴的哭诉,就站在那里,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仔细地注视威王。
“石茴只是士,他没有担任具体官职。”威王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他压根没有理会自己脚边的石茴。
“嗯?”白菲昕不太懂这些,“这里面有什么差别吗?”
“差别在于……”威王突然有点狡黠地笑了,“是寡人没有给他安排。”
“寡人知道他没有才能,但他说话实在是太好听了,实在没有哪个人能够像他那样吹的,太舒服了,没办法,就留在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