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尬吹呀,我有自知之明的。”商栀被他夸得天花乱坠,十分羞愧的低下了头,要换成以前,听了就过了,左耳进右耳出,可这手环实在是太辣眼睛,灵石玉珠选的都是佳品,就是交相缠绕的彩绳,在她手上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不是这里漏了个洞,就是那里缺了个口。
荀然三下五除二戴好,还帮她把她那根也带上了。商栀看着他手上的东西,突然一拍脑门,对方才的决定后悔莫及。
让他戴在手上,别人问起来,他会怎么答?
自然是带着一种骄傲和炫耀的笑,对旁人道:“我家夫人亲手编织的。”可若真落在别人眼里,只会教人觉得可笑,恐怕她手工活太烂这件事很快就能传遍仙冥两域。
商栀:……不!我的一世英名!
她本想收回刚才那句话,可看荀然好像真的因为受到小礼物而开心,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算了,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回神时,荀然掸去身上零落的梨花,伸出手给她,“走吧,进城看看。”
她搭上手,和他一起走出小院,轻轻一带,篱笆门就此合拢。
……
“当!”“当!”
大红城楼之上,金钟声鸣响彻云际,祈天灯裁剪成花灯形状,如万千游鱼过江般升上夜空,与街边喷火杂耍的艺人、提灯夜巡长河的少年少女,绘成一幅七夕梦影。
商栀掀开游舫一侧的素纱,将写着“执子之手,共赴七夕”的花灯推入河道,双手合十,默许了一个愿望。
刚睁眼,发现荀然目光炯炯地望着她,一手搭在她身后的背靠。
她道:“你怎么不问我许了什么愿?”一般这种时候,不是都该好奇一下吗?
荀然笑道:“因为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希望你能心想事成。”
商栀抿了抿唇,有点感动。
下了船,又走到一条挤满面具摊铺的长街,两个人牵着手,悠然自得地闲逛着,商栀偶尔挑起一面看看,又仔细放回去,道:“这些面具做的巧,但许是想象受限,难免千篇一律,不似冥域的那些鬼面,几百几千张都不重样,绘笔大胆。”
她忽然看到一间挂满明艳红灯的小铺,扫过一眼,顿足道:“这家不错,有几分意思。”
守铺的是个中年男人,头上系着一条白色粗麻绳,正撸着袖子吆喝:“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是小人亲绘的面具,整条街就咱一家呱。”
说话语气像极了冥域那些中低阶妖鬼,商栀端详他片刻,便看出了他的原形。
青蛙妖。
有人道:“老板,你这说话不吉利,不利于做生意啊。”
“瞎说什么呢!怎、怎么就不吉利了呱!”
那青年客人道:“您看您,一直咕呱不停,听来通‘孤寡’之音,在七夕可是大忌啊!”
“去去去,咕呱怎么啦,多美妙的声音呱!你不买就走,别挡我做生意……哎呦!”
他话音陡然一转,原先还不落下风的语气顿时变得如把柄捏在某人手中,竟是颤抖起来,两眼发直,惶惶道:“夫、夫人……您怎么在这呢呱。”
等那客人走远了,商栀才朝他莞尔一笑,“随便看看。”
“哎,哎,您看您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人……哎呦!”
他又是一声哎呦,这回直接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谷……”
“嘘。”商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报出荀然身份。小妖立刻会意,刚发出一个音就赶忙收了回来,“……咕呱。”
商栀将一张银狐半面虚盖在脸上,问:“这个怎么样?”
“很好。”荀然点头回答,目光却不是落在面具上,而是她未遮住的红唇,注目了好一会儿,便扬手扔了一块金条给人形小妖。
青蛙小妖伸手接住,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咕噜转动,几近成了金色,“多谢谷……客官!多谢客官!”受宠若惊得甚至连尾音“呱”都没了。
目送两人离去,小妖心脏还砰砰跳个不停:七夕节来人界摆摊真是值了!他居然做了谷主和谷主夫人的生意!够他在中街吹一辈子了!
虹桥人头攒动,许多人凭栏目送着河流里远远飘去的星点花灯,商栀与荀然十指相扣,边走边道:“对了,你昨天一早神秘兮兮地做什么去啦?”
荀然:“炼器。”
他拿出一个掌心大小的金制圆盒,放在她手上。
“这是什么?”商栀打量着上面刻着的兰竹纹路,很显然,这灵器是专为她炼化的。
“尚未取名。里面储存了一些灵力,可以随时随地用它看见烟花,不主动触停,它便会无穷无尽、无休无止地燃放。”
他用食指在盒盖上轻轻一碰,金光渡开,一束五色斑斓的光霎时直冲夜空,只听“嘭!”的一声,簇簇烟火在头顶绽开,绚烂夺目。烟花响起,城内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庆呼声,所有人都抬头望着邀映明月的火树银花。
但商栀红了鼻尖,目不转睛看着眼前人。
前几日她随口一提说想看烟花,荀然便在虚妄谷给她放了一晚上,没想到他事后还专门炼了一个灵器送她。
“谢谢。”她端着烟花盒,看见烟火炸开的大片五颜六色的光洒在荀然身上,混合着街边的灯火,衬得他更加俊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