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已经擦拭好手里的荷包,走到他跟前,小心地帮他把荷包系好,动作细致得真的像是在对待小孙子一样。
“不要嫌它丑,也不要管山寨上的孩子怎么说,你看,我知道你也许会不乐意戴,我后来也给自己绣了个一模一样的,陪你一起佩戴,这样,别人就不会只盯着你,取笑你了吧?”
赵稚侧了侧身子,把腰间的荷包露出来。
刚才她的糖葫芦就从这里掏出来,他竟没有发现。
周斐之看了她好久好久,她那神态那语气,真像在哄小辈啊...他怎么现在才发现?
赵稚见他的情绪渐渐被抚平,才从怀里拿出一瓶刚才出来追人时捎上的玉瓶。
她踮起脚,小心翼翼用手指沾上粉末,给他的脖子上药。
周斐之回神后退了一步,眸色又变冷。
“赵稚,你真的是笨蛋吗?我就不信,你真能拿我当孙子!”
他突然狂抓她的手,握住她侧腰,把她带得逼近了些。
成年男子宽阔结实的胸膛靠了过来,他握着她的腰,把她身子轻松带了上来,狭长凤眸低垂看她时,威压感十足。
可姑娘一无所察,只是觉得被提起来了,给伤口上药时更方便,手臂不会抬得发酸。
于是,她很真情实意地笑着道了声“谢谢”,又全神贯注他的伤去了。
周斐之眉心皱得越发拧巴,指尖掐进了自己皮肉。
“我身上的伤多着呢,你敢不敢,帮我上药?”
一刻钟之前,他还在茫然不知何去何从,周家老头欠了他、骗了他,但他也护了他,保下他娘的骨灰,他不能杀了周中驰,至于赵稚,因为有他先前的违背婚约在先,不管他多不情愿,也算是扯平了。
倘若以前他定是不管什么守诺不守诺,但他现在变得不一样了,既然什么都不能做,留下也没意思,便只好离开。
可是这一刻,他望着赵稚一面稚气的脸,突然就找到了留下的理由。
“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吗?那要赶紧上药啊,我敢的,我怎么不敢,以前我也给爹爹上过药,多难看的伤口我也不怕。”赵稚一脸纯真道。
“那好。”周斐之阴恻冷笑一声,不顾小姑娘惊呼,单手将她扛在肩上,飞过高墙往里去。
第28章 上药
他扛着姑娘来到自己的御风院, 看着御风院和慈正堂相隔不到半个庭院的距离,从御风院侧面的月门过去,绕过一口望月井, 顺着长廊再往前,从那丛竹子绕进去就是慈正堂的龙东珠温池了。
怪不得她在山上念叨着要回去时, 说过她家就离他家不远。
他把赵稚扛在肩上从屋檐跳下来时, 院里洒扫的丫鬟都吓掉了手里的扫帚,愣住了。
这位爷当真行事放`浪形骸, 无法无天了。
可就连国公爷都只能吹胡子瞪眼,对他毫无办法, 他们一介奴才,又能说什么。
于是,那些人赶紧把扫帚捡起, 低着头啥也不敢看,急急忙忙退了个清静。
周斐之“砰”一声把门踹开,赵稚在他肩上急了起来:
“斐之!在山上时, 不是让你别踹门了吗?”
“山上是山上, 这里是这里。”
周斐之散漫冷调,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扔进床榻。
幸亏今儿他房里刚刚有人收拾过, 因为不知道放置何种颜色的被子,所以干脆把几床被子都搬来, 想着一会问过他意见才留下哪一床。
结果赵稚就深深陷入松软似云朵的床褥中, 顿时, 那些被人扔的不快感便消失了。
等周斐之错愕地去捞埋进床褥不见了的姑娘时, 才看见一床火红欲滴的鸳鸯龙凤呈祥纹被褥间,露出一张笑得红扑扑正乐在其中的小脸。
姑娘嘻嘻地朝他笑,躺在旖`旎的大红绣被里, 唇瓣鲜嫩嫣红,几绺凌乱散发贴着脸颊,垂落进微开的襟口,随着姑娘的呼吸和笑,高低起伏。
他觉得那样的画面分外讽刺又碍眼,刺激得他连火气都发不出来,忙拧过脸别开。
“不是要帮我上药吗?还不出来。”他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冷道。
小姑娘笑了一会就不笑了,脸上严肃起来。
“可是在此之前,我要没收你的糖葫芦。”
“因为你刚才用脚踹门了,这是很不好的行为,显得很没有教养。糖葫芦是奖励你终于肯开口喊我太奶奶,可是现在做错事了我就要没收。”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事,周斐之“嗤”一声冷笑,抬腿就把一旁的绣墩踢得砰砰响。
“那玩意儿我不稀罕,早扔了。”
“你扔了?”赵稚睁大了杏眸。
“刚才离开时,随手扔进锦鲤池喂鱼了。”
然后,她从床上爬起来,跑到他面前,伸手就往他身上找。
终于在他袖子里找到一颗。
她捏着糖葫芦,高兴地将它放进口,嘻嘻笑着:“惩罚你,我没收了。”
周斐之一脸难堪。
刚刚他确实是已经准备扔进池子的,只是临发力那下,突然觉得那糖葫芦太黏手,扔也扔不掉,最后只能藏进袖中。
周斐之越看姑娘放松的笑,内心就越怄气。
明明他把人扛进来,是要为难她,看她怎么露馅,撕裂她那张不谙世事的嘴脸,怎么现在反倒像自己被调戏了呢?
内室逼仄的空间里,四周清静无人,他突然朝姑娘一步一步靠来,伸手随性地一扯衣襟,露出大半个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