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色睡得迷迷糊糊,被他摇了摇肩膀,懵了半晌才揉着眼睛坐起来。人虽然醒了,四肢却还软绵绵的,便很自然地伸手去够卫珩的脖颈,要让他抱。
这还是阮秋色失忆之后,头一次同他如此亲昵。卫珩怔了怔,任由她暖烘烘的身子偎进自己怀里,忽然觉得心神在一瞬间彻底松弛了下来。
“阮阿秋,你爹没教过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吗?”他抱着小姑娘在餐桌旁坐下,这才点着她的鼻尖道,“以后不能随便让人抱你,尤其是男人。”
“这个爹爹教过的。”阮秋色眨巴眨巴眼睛,认真道,“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我都给抱的,因为你是美人哥哥,我才让你抱的。”
“这又是什么道理?”卫珩睨她。
阮秋色抿抿唇,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并不答他的话。她坐在椅子上扭了扭,探着身子去瞧门外:“小猪的哥哥说了晚饭时来看我的,怎么还没到呢?”
门外只有传膳的宫人,手里端着一道道冒着热气的菜肴鱼贯而入,不一会儿便摆满了桌子。
卫珩看出她转移话题的意图,也不拆穿,只笑着回她:“这里是守卫森严的皇家行宫,他怎么会说来就来?”
方才听阮清池讲过那“小猪”的始末,卫珩笃定阮秋色口中“长得好看”的小猪哥哥只是她幻想出的人物,便又打趣道:“除非啊,他真是天蓬元帅的化身……”
话没说完,却听到身侧布菜的宫人哼笑了一声:“王爷做人可有些不讲究。”
循声望去,只见一身内侍装扮的贺兰舒放下手中的托盘,挑眉乜了他一眼,拖长了语调幽幽道:“背地里骂人,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第159章 惊变 公主的尸身找到了。
贺兰舒的出现着实出人意料, 向来八风不动的宁王大人面上也露出了一丝错愕。
“你是如何……”卫珩甫一开口,便觉出这问话的多余,于是只说了句, “是本王小瞧了贺兰家在宫中的势力。”
“想进这西林苑倒也没那么容易。”贺兰舒摇了摇头, “刚出事时我便想来, 奈何这些年与宫中来往得少, 颇费了一番功夫。”
阮秋色在一旁没心没肺地咧嘴笑:“舒哥哥, 你果然来啦!”
贺兰舒亦笑道:“舒哥哥言出必行,既答应你了,自然一定会来。”
他说着又斜睨了卫珩一眼:“不像某些人, 说好了护你周全,却让你在他眼皮子底下……”
“所以你是来做什么的?”卫珩冷冷地截断, “落井下石?还是趁火打劫?”
“王爷对人未免太没信心。”贺兰舒一哂,“您自个儿刻薄,便疑心旁人也都那么心胸狭隘吗?”
阮秋色在一旁听他们一来一回地对话,虽不太明白二人在说什么,却也体会出气氛的剑拔弩张来:“美人哥哥和舒哥哥原来认识吗?怎么才一见面就开始吵架了……”
“秋秋,你这美人哥哥疑心病重的很, ”贺兰舒笑道, “别人来帮他,还要被他冤枉。”
“帮?眼下局面如此,你如何帮?”卫珩自是不以为然。
事关两国邦交,身为商贾巨富的贺兰家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在此案上置喙。
“若你只是想保她,本王那句‘趁火打劫’便不算冤枉了你。”卫珩顿了顿,又补上一句,“眼下……也还没到那个时候。”
贺兰舒不置可否地撩了撩眼皮:“眼下没到时候, 那两日之后呢?我可听说王爷承诺五日之内破案,看你这夹枪带炮的样子,眼下怕不是一筹莫展吧……”
“时青,送客。”卫珩硬声道。
见他已然不耐,贺兰舒便摆了摆手,收起了周身的不正经道:“罢了,不同王爷绕圈子。我此番前来,是要提供关于嫌犯的重要线索。”
卫珩紧拧的眉头骤然一松:“嫌犯?”
“王爷查了几日,不会还没查到贺七头上吧?”贺兰舒幽幽道,“那我倒真要怀疑你’铁面阎王’的称号是花钱买来的了。”
“你怎会有贺七的消息?”卫珩目光锐利,“你不是说,自打与贺七换回了身份,便与朱门从无往来吗?”
“从无往来是不假。只是当年贺七替我执掌贺兰家时,在京中有几处与朱门交接的暗桩。我回京之后,那些暗桩便废弃了。我担心他仍利用贺兰家做自己的勾当,便设法在那些暗桩里安插了自己的人。”
贺兰舒顿了一下,接着道:“昨日清晨,我的人递来消息,说贺七连夜召集了京中能用的人手,混进搜寻公主的队伍中,要在你们之前找到昭鸾公主的下落。”
转机来得猝不及防,时青不由得脱口道:“果真不出王爷所料,他们没能制服公主,公主还活着!”
便是坐在一旁云里雾里的阮秋色,也被他话里的激动感染,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无怪时青大惊小怪——一直以来,昭鸾公主尚未殒命只是卫珩的推测,这还是头一次有了切实的证据。
卫珩竟能沉得住气,只目光灼灼地看着贺兰舒道:“你继续说。”
“贺七狡兔三窟,也是情急之下才会露出这个马脚。顺藤摸瓜总比大海捞针容易,不出一日,我们的人便锁定了他的行踪。”贺兰舒接着道,“只是朱门高手如云,我不敢让人轻举妄动,只能仰仗王爷出手,将贺七捉拿归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