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纪家的马车来了。”
高堂之上的江聿嗣和林氏眉目皆是一喜。
林氏匆忙起身,“快将人请进来。”
说罢又赶紧吩咐旁边的人备好茶点。
“去我库房,将那盅雨前龙井取过来,对了还有君山银针,阿宁喜欢的。”
一路马车颠簸,江舒宁总算再次回到了江家。自己才进家里,就看见娘亲爹爹在堂中,肯定是等了许久了,想到这里她心中更觉得温暖。
行过礼问了安后,几人就坐在一处话起了家常。
江舒宁理所当然与林氏在一起说话,而纪旻叙则被江聿嗣领去了书房。
不知怎么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江舒宁总觉得心里有几分不安。
“看什么呢,人都走远了,娘亲都叫了你好几声了也不应啊?”
江舒宁匆匆收回目光,“娘亲我爹爹不会为难他吧?”
林氏叹了一声,“为难他做什么,他可是你的夫君,你将来得仰仗的人,你爹爹这会儿要是给了他脸色,他将来给你脸色怎么办?”
江舒宁下意识蹙起眉头,“娘亲夫君他不会欺负我的。”
“这才几日呢,随便一句就要帮着他说话了?”
“阿宁阿宁没有,夫君他待我很好,他不会给我脸色看的。”
林氏拉过江舒宁,朝着她眉心轻轻一点,有些恨铁不成钢般说道:“你让娘亲该说些什么好?你和你阿兄,没一人性子是像我的,两人都和你爹爹一样顽固又迂腐!”
“你爹喊他去书房说话,你可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江舒宁仔细想了想,却依旧得不出结论。
她道:“阿宁不知。”
“ 你夫君半月后就要动身前往淮安了,他未曾与你说过?”
江舒宁目光一滞,她本来就想这次归宁的时候同自己爹爹娘亲提起此事,但没想到竟是他们先一步知晓了。
“说过的。 ”
“ 说过你还这样反应,也不想到要和娘亲说,就这么瞒着?”
江舒宁低垂下头,声音又轻又细,“阿宁没想瞒着的,本来这次也是要和您说的。”
她继而抬起头,坐到了林氏旁边,挽着她的衣袖。
“夫君要赴任淮安,他早便同我说了,我也没有诚心想瞒着您和爹爹,您可要相信我!”
女儿这般委屈的看着自己,林氏哪里还气得起来。
“你这小娘子,真是不听话极了!”
林氏摇了摇头,又接着道:“那阿宁怎么想的,要随他一道去淮安吗?”
江舒宁点头,“那是自然的,我既嫁给了他,嫁夫从夫,是这个道理。”
“那你可有想过我们?京师离淮安,山高水远的,我要是什么时候想见你,想同你说话怎么办?”
“娘亲可以给阿宁写信,还可”
“写信和见面能一样么?”林氏轻轻拍着她的手,“就算是写信,来来回回至少也得半月,那我每次想与你说些什么,可就得等这样久了!”
“但阿宁的心是系在娘亲身上的,别说淮安和京师,就是我渡海去了西洋,也时时刻刻都念着娘亲和爹爹。”
江舒宁揽着林氏的手,伏在她肩前,放低了声音,作弄的模样,倒叫林氏心中的忧虑散了不少。
“就你能说会道,你这心究竟系在谁身上还说不准呢!”
“那肯定在娘亲身上!”
林氏忍俊不禁,勾着唇角笑了起来。
聊了许久,总算到了午膳的时候。彼时,江云翥才匆匆赶来。
要说他为何匆忙,一路过来,可是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摘下帽子便上了桌。
林氏瞧自己儿子的模样,忍不住频频摇头。
“去换身衣裳再过来吧,我们都等着你不必如此着急忙慌的,若要是把公服给弄脏了,你来日上衙可不得被同僚笑话?”
江云翥随即应下,朝着一桌人欠了欠身,换完衣服才又回来。
今日来,户部确实忙得很,这边南京银库需要对账,那边一年到头的赋税又需重新核查,他这新上任的主事担了不少事务。
兴得多年前江云翥在户部观政过,知晓熟悉户部庶务,不然这甫一上任又当值秋末冬初,肯定是手忙脚乱一片烦扰。
安安静静用过午膳,江舒宁就拉着纪旻叙去了自己出嫁前待着的漪竹苑。
院里的陈设未曾变动,亦如她出嫁前的模样。
两人在江舒宁内间的那美人榻上坐下。
江舒宁吩咐冬青白芍去泡茶,只留了周嬷嬷一人在外堂伺候。
茶送过来被放在美人榻上的小几上,江舒宁便让冬青和白芍出去。
“夫君,方才我见爹爹从书房出来,脸色不大好,他可与你说了什么?”
纪旻叙习惯握着她的手,在她掌心拨了拨。
“没说什么,就是问起了我赴任淮安一事。”
这还能叫没说什么?
江舒宁自己都是好不容易才哄的娘亲不生气的。他又能有什么方法让自己爹爹不生气?
江舒宁恨恨的挠了下他的手,“那爹爹问起,你如何答的?”
“江尚书问我为何陛下要突然将我调派淮安,我告诉江尚书,这是我主动开口求的。”
江舒宁瞠目结舌,一时间哑然失声,完全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