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让季让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手上残留着她触碰的温度,像上次一样。
那次她握住他的手,把他吓了一跳,侧头看她时,她脸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是大海里搁浅的鱼。
公园里偶尔有流浪猫的叫声,两只小猫一唱一和的,像是在调情。
灯光打在上面,顾唯一用棉签给季让上药,然后再是额头,他的额头破了一块,流了血。
顾唯一做事时很认真,从来不分心。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额头上,声音很轻,“其实打架不好,很伤身体,你现在快奔三了,身子骨可不像小年轻了。”
她还真是老师,讲一些大道理。
“你嫌我老?”季让冷哼。
“倒不是嫌。”她因为注意力全在他额头上,就顺着他的话说,“你不疼吗?”
季让静了一瞬,打灯的手微微歪了。
疼吗,当然疼,可没人在乎。
刚到南街,他开起时忘酒吧,酒吧因为他的到来爆火,南街的混混可不是吃素的,他得挺起来,得打,不打服,他们就会再找上门。
所有人都觉得他神,打架不要命,架打完,浑身是伤,人们夸他厉害,没人问他一句,疼不疼。
季让抬眼望向顾唯一,她很认真地在处理伤口,黑色的眼镜挡住了她半边脸,小巧的鼻子渗出汗。
这顿打算是没白挨。
季让喜欢晚上出来,他作息昼夜颠倒,走着走着就来到南一,正好碰见刚出来散步的顾唯一。
他不是很理解顾唯一一脸茫然地走在街道上,连后面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都不知道。
其实这顿打他挨不上,他以为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只是偷东西的贼,却没想到是老驴派来的。
而他轻敌,没想到是几个人,就算他打架再厉害,也难敌四手。
“好了。”
顾唯一拉开距离,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不得不说带着伤的季让,身上痞坏劲更加明显。
“眼镜新换的?”他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棒棒糖,剥开咬进嘴里,另一支扔给她。
“旧的,新的还没来得及配。”顾唯一接过糖,包开包装,塞进嘴里。
“现在不怕我了?”季让漫不经心地荡着秋千。
“不怕。”顾唯一说得理直气壮,又有些心虚。
后来她有想,她怕的是传言中的季让,而她接触的季让除了让她有些琢磨不透,但是是好的。
如果他是坏人,就不会义无反顾地跳水救人,他差点淹死在那里。
季让哼笑一声。
寂静的公园,偶尔的叫声,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安静。
顾唯一嘴里的糖是橙子味的,“谁打的你?”
“老驴。”季让声音冷了很多。
“是因为我吗?”顾唯一问。
“想得还挺美。”季让故作轻松,散漫地笑了笑,“我跟他早有过节,跟你没关系。”
“哦。”顾唯一低着头,轻轻荡着秋千,她的脚尖蹭着草地,“不过那时候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什么时候?占我便宜那次?”季让挑眉,半笑不笑的。
这话一说,加上他的那张帅脸,倒是有些浪荡。
“你能正经点,不耍流氓嘛。”顾唯一有些急。
她一急还挺可爱的。
“到底是谁耍流氓啊。”
顾唯一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季让低着头肩膀抖动,笑得厉害。
果然,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季让笑完,抬头看向旁边气鼓鼓的顾唯一,又笑了笑。
“怎么,暗恋对象的情敌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顾唯一震惊抬头。
“你的手机声音外扩太严重了。”
顾唯一这才想起来,他知道徐然。
可是这次她并没有将自己包裹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变了,她竟然想跟面前的人吐露自己心声。
公园内的风吹动着前面的大树,树叶抖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而顾唯一的声音比这个大不了多少。
“她约我见面。”顾唯一不知怎么,心里有些酸涩,像是想到什么,她突然问:“你觉得我乖吗?”
“不乖。”
顾唯一看了他一眼,“嗯,我高中的时候就不乖,我有一个外号叫梦三,知道什么意思嘛,就是做梦都想当三儿,是不是不乖?”
“高三的时候,大家叫我梦三,想抢朋友对象的恶心人。我的那本日记就是物证,我的朋友就是人证,而我高三所经历的就是对我的惩罚。”顾唯一说到这,她捂住脸,大声的哭了起来。
“没有人看那本日记的日期,它停留在他们交往那天,高三我就已经跟他们断了联系。但,没人相信我。”
她说得断断续续,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再次回忆,那些记忆全部涌了上来,谣言遍布,一传十,十传百。
“她抢朋友的男人好贱啊,听说还想脱光了勾引,天啊太可怕了。”
“怎么这么无耻啊,她不嫌羞嘛。”
她爆发过,没人当回事,老师叫她过来了解情况。
“你是好学生,好好学习,别总想其他没用的东西。周霖这孩子学习好,品性好,喜欢好的事物也正常,但不能过头。”
她解释过,老师说,学习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