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灯已经关掉,相比镜头下的沉着,宴会厅的水晶灯光线将霍连庭的面部线条照得柔和,他温蔼地笑了笑:“我听他们都叫你小鹿?”
许鹿点了下头:“……你也可以。”
霍连庭便从善如流地叫了她一声:“思曼在上海有不少合作方,等你去上海,介绍给你?”
许鹿想起上海那边堆积的事务,有点儿恐慌:“那我得多忙……”
霍连庭难得滞了下,随即沉了沉声音道:“是我考虑不周。”
他居然真听进去了,许鹿看他泛起一点黯淡的神色,歪了下头,语气轻快地说:“你真信啊?好歹我也是个经理,不是所有项目都需要我去跟的。”
说完还冲霍连庭眨了下眼。
霍连庭笑起来,无奈地摇了下头:“有你在,你家里应该很热闹。”
许鹿交握在身前的手握紧了点:“确实。”
霍连庭继续刚才的话题,带着些慎重和沉吟:“思曼在上海有些业务,去出差的时候……能请你出来吃顿便饭吗?”
许鹿瞬间想到了那天的纠结,答应的话,会不会太像一个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她迟疑片刻问:“你年轻的时候,只跟你太太谈过恋爱吗?”
霍连庭倏地看向她,目光很深,许鹿迎上,解释说:“我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所以问问你。”
霍连庭顿了顿,说:“有过另外一段感情。”
许鹿点点头:“那等你去上海的时候,可以给我讲讲。”
“好。”霍连庭眼神有些远,他温声应下,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许鹿身上的西装。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鹿也穿着陆俭明的西装,当时真以为裙子脏了,所以穿得光明正大,此刻却十分心虚:“……我有点冷。”
霍连庭面上带着笑意,声音沉稳道:“他不错。”
许鹿怪不好意思的,抬起手,就着宽大的袖口,摸了摸后脑勺:“谢谢。”
不远处的台下,思曼的公关负责人往这边走了两步,看向霍连庭,像是有事找他,神色挺焦急。
霍连庭冲许鹿点头示意,走下签约台过去。
陆俭明的西装袖子对许鹿来说太长,她卷着袖子慢慢走在后面。走到签约台边上时,余光扫见身前走来一个身影,许鹿抬头,卷着袖子的手一顿。
不同于刚才公关负责人的得体,霍思思穿着一身低调的工作服,还戴了顶鸭舌帽,像是现场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也像是从家里偷溜出来,混进宴会厅的。
霍思思往前走了一步,许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站在二十来公分高的签约台上,又穿着高跟鞋,比霍思思高出一截。
霍思思微仰着头看她,大半张脸隐在鸭舌帽底下,看不清神色。
她嗤了一声:“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许鹿还是跟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你不是被禁足在家里?”
陆俭明说霍连庭周末会送她出国,归期未定,到那边有霍连庭的一个表姐看着,日子未必好过。
霍思思抬起一点帽檐,冷眼看着她:“走之前,我想看看,为什么他会为了你,这么对我。”
“霍董这么做,是因为你做错了,不是因为我。”许鹿坦荡地看向她说,“如果他真是为了我,应该直接把你交给警方。”
“你觉得我信么?”霍思思问,“他要真为了我,就不该设局对付我和文谦。”
许鹿说:“两年前,你跟梁文谦算计思曼的时候,他问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他不用问,因为他心里清楚。”霍思思冷淡道,“我跟他只是养父女的关系。”
养父女,所以算计养父的东西就理所当然?许鹿感到荒谬:“他养了你二十年,你说一句只是养父女,不怕伤他心吗?”
霍思思哼笑一声:“我说的是事实,我不是他亲生女儿,他也不是我亲生父亲,不然,他为什么要跟你和TS联手搞我,说白了,他不过是为了稳住利益,为了你,选择了牺牲我。”
“你不对在先,却只看见他对你不好的一面,你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天生就这么自私?”许鹿无语至极,“他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半点感恩么?”
霍思思清冷的脸上现出一点阴沉和不甘:“再感恩,我也只是他的养女,有你这个亲生女儿在前面,以后还有我的位置么?”
许鹿心里咯噔一声:“你怎么知道?”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霍思思讥笑一声,“是我蠢,打从在思曼看见你,我觉得不对劲,他在我面前从来没有那么笑过,我在公司里待那么久,他从来没说给我订过一次下午茶,唯一一次,还要沾你的光。”
许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养母说过,他以前有一个爱人,挚爱。”霍思思打量着许鹿,眼神带着些渗人的凉意,“要不是在他书房里看见那张照片,我大概会蠢一辈子。”
挚爱。许鹿一瞬间有些失神,是说秦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