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秋果然没有死,他站在那里,虽然苍白消瘦得可怜,但的确还活着。
无论经脉如何,无论脏腑还有无生机,他们从剑林逃离时,他的身体周围忽然闪现的内力漩涡,已然令他震撼。
已经时不我待,他穷尽一生的等待,都是为了今日。
船头正对着海岸,还隔着一段苍茫海水,南廷朔忽然纵身而起。
脚尖在船头虚点,玄色衣袂在清朗的海风中翻飞,他的身形就那样凌空虚渡,越过横亘的海水,飘落在海浪拍打着的礁石上。
他一手持箫,袍袖招展,抬头看向对面的白江秋和曲星稀。
“白公子,别来无恙?”他的目光与以往几次十分不同,那双眼如此冰冷而幽深,竟如同饥饿的狼,遇到了食物。
衣袂破空声再次响起,张子杭和葛峰跟着跃到他身后,一人持刀,一人持剑。
“总舵主!”他们在他身后躬身施礼,表情焦急又紧张。
“护法!”南廷朔并未回头看他们,而是冷冷甩下一句。
“是。”那两人同时僵了一下。
下一刻,一直拿在他手中的那管玉箫抬起来,凑到了唇边。
魔箫的乐音忽然拔起,犹如利剑般直入脑髓。
曲星稀被那样的内力乐音刺激得头痛难忍,愕然回头,却见白江秋猛地闭上了眼睛,紧蹙眉头,全身都在剧烈颤抖。
他在干什么!
曲星稀猛地撤出长剑,怒指着南廷朔喝道:“南廷朔,你要作甚!赶快住手!”
南廷朔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渗着冷汗,唇角扬起一个怪异的笑。
两道鲜血从白江秋的鼻子里流下来。
不用说,他在用魔箫吸取白江秋的内力。可是,现在的白江秋经脉都无法探查,内力根本不能用。魔箫在强力破开他的经脉。
曲星稀心胆俱裂,不顾一切飞身而起,长剑举过头顶,直奔南廷朔。
她将自己的十成功力都凝注在这一剑之上。
斜刺里刀光闪动,快如闪电一刀向她的剑锋横扫,耳轮中凄厉的刀剑之音,火星崩闪。
张子杭一刀格挡在曲星稀的剑上,虽然阻止了那把剑直刺南廷朔,竟被震得倒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星星!”张子杭单刀拄地,瞠目瞪着曲星稀,面容森冷。
曲星稀身形受阻,长剑回荡,却只是停顿了一下,只对着张子杭狠狠哼了一声,便再次举剑上前。
张子杭反应极快,飞身上前一刀挡住,厉声道:“住手!今日之事势在必行,你休要送死!”
曲星稀的剑锋与张子杭的刀交叉较劲,冒着簇簇火星,丝毫也无退意,只是紧盯着南廷朔,咬牙道:“什么叫做势在必行?你们真当擎天会擎着天么?你们的意志就是天意?!”
张子杭道:“你不懂,此事就是天意!”
曲星稀这才回眸看了他一眼,张子杭看见她布满血丝的眼,竟被吓了一跳。
“你给我闪开!”曲星稀力凝丹田,长剑猛地迸发出蓬勃剑气,张子杭猝不及防,再次被震出去。
“星星!”他高声喝叫,曲星稀竟已再次一剑直取南廷朔。
那一剑吞吐剑气三尺有余,剑势凌厉异常,竟是实打实的杀招。张子杭看着这一招,竟好似再次看见多年前曲靖之的拼死一战。
剑气离南廷朔面门不到一尺,南廷朔仍丝毫不为所动。此时另一道更加霸道的剑气侧方袭来,与曲星稀的剑气猛烈相击。
内力外放,空气中闪过几点爆裂的闪光,曲星稀感觉一道坚不可摧的剑意扫过眼前,自己攻击的力道瞬间反噬,被迫停住,胸口顿时闷痛,喉间一片腥咸。
葛峰在南廷朔面前站定,侧目睨了张子杭一眼,冷哼道:“连个小丫头都挡不住,我看你是快要废了。”
擎天会的两大护法拦路,无法阻止南廷朔,曲星稀回头看去,见早已无法运用武功的白江秋已被魔箫的力量困住而栽倒在地,口鼻都在不住流血。
“南廷朔!你给我住手!”曲星稀不顾一切再次冲过去。
张子杭和葛峰刀剑并举拦在她前面,张子杭满脸焦急,葛峰却在嗤之以鼻。
“曲星稀,你这样只能是蚍蜉撼树,毫无意义。你看见没有?”他一面挥剑,侧目扫了一眼海上正在互相箭弩相向的两条船,“在他们上岸之前,我们就可以结束了。”
结束,什么结束?
曲星稀喝道:“你们胡说!结束的是你们!”
正在此时,一股无形的力道猛然从身后传来,好似飓风,又没有丝毫风声,仿佛是某种荡漾在空气中的波澜,剧烈的冲击令人根本站不住脚。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被那力道冲出去,曲星稀摔倒在礁石上,而南廷朔和张子杭、葛峰三人则直接跌落在海里。
曲星稀被那怪异的冲击惊得发懵,费力地从礁石上爬起半个身子,回头看向身后。
白江秋倒在海岸上,一动不动,他的周围,竟好似有一种神秘的气场,整个人笼罩在朦胧的冰蓝色光晕之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吸取
曲星稀拄着长剑,从礁石上站起来,愕然看着那边的白江秋。
他俯卧在岩石上,一动不动,竟好似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可是,他的身体周围,却萦绕着一层冰蓝色的浅浅光晕,似有似无,星芒浮动。这样的景象犹如幻境,此前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