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了,怎得被吓成这样……”身旁的同伴扶着她起身,忍不住小声地感叹。
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心有余悸道:“我自幼怕狗,实在是忍不住。”
话说完,苏燕抬起头,看到了正前方盯着她,几近目眦欲裂的徐墨怀。
二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她仿佛在脑海中听见了火花炸响的声音。
徐墨怀将她的反应全都看在了眼里。
苏燕心里一慌,下意识别开眼,却不知这样只会显得她更加心虚。
徐墨怀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从惊愕到恍然大悟,仿佛看到了人死而复生的场面,最后的目光称得上是阴森可怖,即便他没有开口,苏燕也能读出一种咬牙切齿来。
他看着像是要将她嚼碎了吞下去。
“瑜娘?”他的尾音微微上挑,目不转睛地望着苏燕,脸上忽然多出一抹嘲讽,也不知是对谁的。
苏燕只知道他兴许是认出了她。即便她装了这样久,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识破了。
徐墨怀朝着她走来,她仍决定了要打死不认。
然而不等走到她面前,眼前的人毫无预兆的突然倒了下去。
——
医师说徐墨怀身子并未有任何不适,憋了许久,只能说出一句多加歇息。
苏燕点了点头,在心里反复练习等他醒了以后糊弄他的话。
如今已经是冬日里,天气冷得厉害,她不敢和徐墨怀共处一室,便去了灶房帮着烧火,火焰舔舐着锅底,锅里煨着的羊肉汤正在冒着白气。
厨娘给她盛了一碗,叮嘱道:“喝完了再出去,莫要给人看见了说我偏心。”
苏燕笑盈盈地道了谢,没喝两口就听见兰衣唤她。
“瑜娘!瑜娘你在哪儿呢?”
苏燕探出身子,出声道:“做什么”
“殿下找你。”
苏燕心上一紧,忽然变得愁闷起来,碗里的汤都好似成了断头饭。
她幽怨地叹了口气。“等我喝完再。”
等她喝完了汤再去,徐墨怀已经急得要来寻她了。
苏燕走入寝殿,他正焦躁地催促着侍者:“她怎么还不来?”
听到动静后,他抬起脸,面色立刻和悦起来,将殿里的其他人赶了出去。
苏燕走到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停下不肯靠近了,徐墨怀皱着眉头,疑惑道:“离那么远做什么,你过来。”
她无奈,硬着头皮走到榻边。
他张开手臂抱住她,脑袋埋在她的腰腹处,像一只动物示好似地蹭了蹭。
“瑜娘,你方才去哪儿了,为何不在殿里?”
苏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叫的是“瑜娘”。
第116章
苏燕几乎是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强装镇定道:“殿下急着找我做什么?”
徐墨怀抱紧了她,嗓音有些发哑。“我醒来见你不在,他们说你不在殿内侍奉,这段时日我是怎么了……”
“我觉着自己睡了很久,身上的伤也莫名好了,还有母后,她如何了?”徐墨怀面上满是疑惑,表情不似作假。
苏燕也没有料到这一世的徐墨怀又回来了,她也不知该如何同他交代,然而这一世的徐墨怀虽不如从前暴戾冷血,却也依然是个多疑的性子,很快便从众人支支吾吾的回答中察觉到了不对。
徐墨怀的接受程度远比苏燕预想的要好,他只当自己是生了病,忘却了那段时日的记忆。
然而有了这一次,苏燕不得不考虑早日离开东宫,兴许下回上一世的徐墨怀又回来了,且认出了她要找她算账,她便彻底没了离开的机会。
回来的徐墨怀依旧如同从前般同她相处,只是比以往更为亲密,夜里缠着她守夜,声称皇后的刺杀让他夜里生了梦魇,要有她陪伴着方能安心入睡。
然而苏燕白日里醒来,时常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小榻上,而是躺在徐墨怀的身边。
不过是因为幼时陪伴,让他一时将依赖误以为是情爱,日后等他见多了贵女,必定会认为她不过是奴婢,不配留在他的身边。
苏燕不认为自己能让徐墨怀改变心性,她迟早要出宫去,趁他变成疯子之前离他远些。
“瑜娘在哪儿?”
徐墨怀下了早朝,回到东宫后立刻将外袍脱下,向人询问苏燕去了何处。
苏燕从尚衣局取了新的料子回来,一进殿门便看到了他。
“殿下回来了。”
天气很冷,苏燕出去一趟,身上都透着层寒气。徐墨怀将她拉到殿内,让她坐在炭盆前取暖,自己则在一边看书批阅折子。
“父皇的身子越发不好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漠。“近日朝中事务,他大都交予了我打理。”
说完这话,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苏燕,而她心不在焉,根本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只好强调了一遍。“如今许多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徐墨怀最厌恶身不由己的感觉,尤其不能忍受被旁人掌控。
苏燕猜他兴许是用了什么手段,如同上一世毒杀了他的父皇一般,重来一回,他并不会因为苏燕的陪伴而心性大变,更不会变得心慈手软。
苏燕垂下眼,好言相劝道:“既如此,你还是与皇后娘娘说清为好,小皇子一事错不在你,无论她相信与否,你都该说一声,不要平白受了这样的冤屈,这件事更不该成了你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