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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同人)寒夜词_颜如昔【完结+番外】(63)

  他们返回落霞山之时,天色已晚。回至住处,尚未回过神来,便见着她心急火燎地寻了个花盆来,又急急忙忙往门外竹林翻了些蓬松的泥土。只回到屋内,见着那花枝的惨状,心已凉了半截。

  “形已散,枝叶也断得不成样子,”她黯然道,“这番工夫,白费了。”

  他微微笑道,“不然。”言罢自房内拿来剪刀,将折断处剪去,只剩下两枝孤零零的叶片,埋了一半至花盆中。“这花枝虽折了,却无碍它生命力的旺盛。只需将叶片插在土里,不出一月,便能活过来。”

  她瞧着短且少的叶片,无奈地叹道,“现下,便只得你们两个相依为命了。”蹲下身子伸手抚过那翠色的叶片,“好好的活着,再开花结果。”

  “这花虽好,却并不结果。”他淡淡道,“花朵倒是极美,然需足够的耐性。”

  “放心,”她仰首笑道,“我定日日照看好,等着他们开花。”

  他见着她柔美的笑靥,淡淡笑着摇摇头,抬手施了个诀。

  “你做了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到时便知晓了。”他淡淡笑着,并不多言。

  见着天色已晚,他自往厨房做晚饭,她去屋外拾了些柴禾,与他烧了火。锅台灶下,平淡却溢满温情。用过晚饭,收拾好厨具,他瞧见她似兴致不减,便微笑道,“你算卦那日所说星象,却不知可有转圜。”

  “我虽于星象不过略知皮毛,但这星象难得一见,倒也通晓一二。”她将碗筷放好,回头笑道,“不如晚间一道去探一番星象,如何?”

  “好。”他淡笑着应下。

  当夜天清气朗,一轮明月高悬,踏出房来,清辉遍地,仿若白昼。

  她随他来到巨石边,俯身去瞧那巨石旁的牵牛花,却见那花朵早已萎蔫,不禁喟叹一声。他淡淡笑道,“这朝颜至晚间便谢了,生生不息,循环往复,无需惋惜。”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她微微叹道,“朝夕之间,美景便散了。”

  他但笑不语,只将她带至另一侧,贴着悬崖边的罅隙之间,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正在怒放。她眼中倏尔亮了起来。

  “这是什么?”她侧过头去问。

  “月光花,又名夕颜。”他笑答,“朝颜于清晨开花,至傍晚便谢了。这夕颜却于傍晚开花,夜半便谢了。一片美景,却不得人欣赏,只得月色相伴,故名月光花。”

  “这花于月下瞧着,愈发清亮出尘了。”她蹲下身子去探那花朵,淡淡道,“朝颜与夕颜,虽离得如此近,却见不着彼此。便似这夜空之中的星与月,月明则星稀,终归难以同辉。”

  他于背后瞧着她一身雪衣,神色间似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愁绪,便微微叹道,“世事安能尽如人意,虽然不得相见,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心念着彼此,又岂在朝朝暮暮?”

  “确是如此。” 她起得身来,回首笑道,“只你约我来观星象,此刻见不着星子,可要多待一会?”

  “多待一刻也好。”他微笑道,“只怕你觉着无聊。”

  “我们坐着说说话,时间也不难打发。”她抿唇笑道,“可说好了,见不着星星,绝不回屋!”

  “好。”

  他言罢,跃上巨石,回首向她伸出手。她拉住他的手,上得巨石来,挨着他身旁坐了。

  “对了,”他侧过头来,望着她道,“你似还未提过我是何人转世?”

  她闻言愣了一愣,旋即笑道,“你想知道?”

  “嗯。”

  她顿了顿,似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半晌方缓缓道,“你本是父神嫡子,掌乐司战之神。便是九重天,亦要倚重礼让三分。一颗菩提心胸怀了四海八荒,化天下几多危机于鼓掌之间。这天下若有千钧,你便独自担了八百。”

  他听着她如此说,默了默,低声道,“我前世……可认得你么?”

  “何止认得。”她笑道。

  “哦?”他似有不信。

  “你以为呢?”她轻笑道,“若非认得,东华帝君何须要我来渡你成仙?”

  “你总说渡我成仙,却又待如何渡我?”他忍不住展颜一笑。

  “我从师父修着逍遥道,虽于修道之事不甚在行,然则比起凡人,倒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咳了一咳,方道,“今夜月色皎洁,咱们不提道法,只聊点闲话可好?”

  他微笑着摇摇头,无奈道,“便依你罢。”

  她想到什么似的,欢天喜地地笑了起来,“当年我拜师学艺之时,惯是个爱偷懒的,师父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以学业多有不精。如今既有这工夫,不如你来教我?”

  “教不严,师之惰也。”他摇头叹气。“你师父当真是惯着你的。”

  “我师父是世界上最好的师父,”她一脸怀恋道,“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那般疼我的人了。”

  “你想学什么?”他淡淡道。

  “诗词歌赋,我倒能通晓个大概。剑法虽得师父亲授,却远远不及。”她深思道,“对了,还有琴艺!”

  “你想学琴?”他略有诧异。

  “你可会?”

  “略懂。”

  她笑着捧起脸,“可惜此刻无琴,否则又能听着琴声,就着如斯月色,当真是极美之事。”

  他微微一笑,“这有何难?”说罢,抬袖一拂,一张琴已现于巨石之上,他盘膝坐了,将琴置于膝上,指尖一拨一抹,似流水之声漫溢。

  “流水。”她笑道。

  他笑而不语,指尖低勾深挑,泼剌打圆,琴音如巍峨高山。

  “高山。”她一打折扇,勾起唇角。

  他眼中已有了惊喜,只侧头微笑道,“你似对琴曲颇熟?”

  “略懂。”她摇着折扇笑答。

  他顿了一顿,指尖已奏了一极哀之曲。

  她一蹙眉,“这一曲却毫无印象。且这调似极哀,听得人颇伤怀。”

  “此曲名《乌夜啼》,固以清商为韵,是以悲乎。”

  “清商之调,为最悲?”

  “不及清徽。”

  “哦。”

  之后他又弹了一曲《长门怨》,一曲《广陵散》,却都是她从未听过之曲。她不禁感慨这人虽是司战之神,掌乐之能天地间已无人能出其右。只他奏了这许多曲子,却无那曲听了两万年的《凤求凰》。

  “可会《凤求凰》?”她侧头问道。

  他默了一瞬,对上她的眼,柔声道,“你识得此曲?”

  “嗯,”她笑着,若有所思地吟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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