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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同人)寒夜词_颜如昔【完结+番外】(64)

  “不错。”他手指轻按于弦上,目色杳然,淡淡道,“只是这一曲,我却最不擅长。”

  “无妨。”她笑言,“此曲我最熟,不如我奏一曲,你且听听如何?”

  他点点头,将琴递了过去。她抬手之际,忽而记起,这一曲她自离了终南山,携了琴经之后,便日日操习。尘世千载,早已烂熟于胸。便将这一曲和着唱词,缓缓奏来。

  当年每每与她抚这一曲之人就在身侧,默默侧耳倾听,若有所思。

  一曲毕,他笑道,“这一曲你弹得极熟练,想来练得不少。”

  “这是自然。”她将琴递还与他,“当年那人与我弹这一曲之时,我尚不懂这弦外之音。如今虽懂了,那人却……”

  他心下剧烈震动,伸手接过琴时,指尖竟在打颤。他强自镇定了心神,平复了心绪,方与她笑道,“我虽不善《凤求凰》,却知一曲于此时甚是应景。琴经言此曲,极乎曲之圣,而音之神。”

  便奏了那一曲《雉朝飞》。琴音逸韵幽致,却似惆怅无际。

  他淡淡和道,“雉朝飞兮鸣相和,雌雄群兮于山阿。我独伤兮未有室,时将暮兮可奈何。”

  她听罢这一曲,不知为何,却隐隐有些鼻子发酸。

  夜色已沉,月色也渐渐隐去,她便来了些睡意,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便偏过头,靠着他的肩,沉沉睡去。

  他听得她于睡梦中断断续续,喃喃念着“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却不知是否入了梦魇,便也由着她靠着。只她呢喃的最后,却似抽抽噎噎地叫着“师父”。

  他心下剧震,侧过脸去瞧她之时,不想唇角却擦过了她的脸颊。她睡颜就在近前,如梦境一般不真实。

  她低声呓语道,“师父,不要再丢下十七……无论多少个七万年,只要你能醒过来……”

  他心下顿时巨浪滔天,翻江倒海,一时情难自控,侧身将她毫无知觉的身体紧紧拥住,似融入骨血般,埋首于她的发间,用她听不见的声调,低低却极缓慢地说道,“不怕。我回来了,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星光下,那相拥之人,却似仲夏一梦。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醒来之时,暮色沉沉,天还未亮,漫天星光璀璨。

  她撑起身子,身上尚搭着一件薄衫,侧过头去,便见着他正在不远处侧身躺着,似倦极了般沉睡未醒。她不甚清明的脑子沉思了片刻为何他们会在此,不回屋去睡,好半天方才记起她说过不见着星星绝不回屋之语。思及此处,不禁自责这话明明是自己说的,半途却又睡着了。他却尚因遵着约定,在原地陪她,还替她盖上衣衫怕她着凉。

  她心下又是愧疚又是悸动,此际如斯星光之下,她见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不禁心跳亦有些许加速。尚未回过神来,便已欺身过去,俯下身,只在他睫羽轻抖之际堪堪顿住。

  到底有贼心,没贼胆。

  正在懊恼之际,忽而想起当日令羽师兄说道,便是在凡间肆意些,也可推说凡间事,凡间毕,墨渊那般大度,应不会如何。又忆起当年借着酒劲轻薄夜华的那一幕。俗话说,酒壮英雄胆,她虽不是英雄,却大抵明白酒的作用。是以,便趁着他尚未醒来,往屋内翻箱倒柜地寻了个底朝天,终是在厨房的柜中寻得两坛好酒。她拍开封泥,只觉着酒香扑鼻,一尝之下,酒味甚烈,却也对味,便就着酒坛喝了几口,之后方提了酒坛,出得门来。不知是酒太烈,还是后劲太大,她方出门尚清醒得很,至他身侧之时,已有了几分醉意。她瞧着那张与墨渊极为相似的脸,只觉酒意上头,心猿意马,意识已有些恍惚。

  当年墨渊在炎华洞中躺了七万年,她伴着那具冰冷的仙身,早已将他的脸来来回回瞧了千万遍,然此刻再看,依然觉着看不厌。

  她放下酒坛,撑在他身前,细细看他细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还有浅淡的薄唇。盼了七万年,终是盼回了他。虽则走了很多弯路方才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还好不算晚。心中想着,手指便不受控制地轻轻抚过他的侧脸,另一只手轻轻描过他的眉目,只在唇边停了下来。她轻笑着俯下头去,缓缓地将唇轻贴了上去,印上他浅淡且略有些凉的薄唇。贪恋于那唇间的一丝凉意,久久不愿放开。

  到好不容易放开他,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意瞥见了他倏然睁开的双眸。

  酒意登时便吓醒了一半,心跳都漏了半拍。她听得那人低声道,“白浅,你方才……”

  她带着满身酒气,就着酒劲壮胆,索性脖子一梗,一丝轻薄的笑意浮于唇边,讪讪地笑道,“方才?方才有只蚊子在面前飞来飞去……这夜色太暗也瞧不大清楚……就照着那蚊子的来处给来了一下……怎么,吵醒你了?”说着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只手提着酒坛,又喝了几口,忽觉心情甚是舒畅,得逞般的快意在心间萦绕不去,便就着那人沉默的当,笑着望向他肆意地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言罢打了个酒嗝。

  那人看她的眼神甚是精彩,阴晴不定,变幻莫测。她想不过认识这人短短的时日,不知过了今日他会作何感想。总归这是墨渊在凡间最后一世,过了这村便没了这店。今朝有酒今朝醉,便趁着酒意上来与他亲近一番也无不可,来日也可推说醉酒误事,何况醉酒亲吻个青涩的少年郎这等事于她这自称“老身”、四海八荒都要唤一声“姑姑”、活了十几万年的青丘前女君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且那人不过是一介凡人,虽是墨渊转世,却无墨渊的记忆,如白纸一张,想来如此也无伤大雅。思及此,便愈发笑得开怀,往身后退了几步,与他道,“这万千星辰,即使时光流逝,一千年,一万年,万万年,亦自岿然。凡人年华易逝,贪欢一晌,便以为能长长久久,岂不知人心最是易变。是故这星象之变,委实难以揣度。你我今夜看这一番数十年难遇的星辰之变,于天界亦不过是瞬息而已。”她说到激动处,兀自摇摇晃晃向后退去,“待你归位之日,我便——”

  话音未落,却见着那人极惊恐地奔来,而她尚未理清他为何如此,身体便已站立不稳,向后坠去。她这才想起,这巨石之外乃是万丈悬崖。心顿时提了起来,只尚未叫出声,身体已经被那人一把捞了回来,紧紧抱住。她恍惚间听得那人气急败坏地低声道,“方才我若再迟疑一瞬,你便跌落那断崖了!为何喝了这么多!”她却迷迷糊糊地浅笑着瞧着他,双手捧住他的脸,不待他反应,便微闭上眼,重重地吻了上去。她感到那人身体似僵了一瞬,心下笑个不住,更加重地于那薄唇上辗转,终于在她照着唇角咬下之时,那人似终于放下了什么一般紧紧地闭上了眼,照着她的唇压抑地吻了回去。她愣了一愣,便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低了些许,微侧过头去,撬开了他紧闭着的泛着淡淡铁锈味的薄唇。那人拥抱的力度似加大了些许,手臂也似微微震颤着,至后来他似已渐渐沉浸于她的热情之中,抬手托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旖旎缱绻,如梦似幻,似幻又真。倾心的触碰已盼得太久,便借着这醇酒,这皮囊,卸下一切,片刻沉醉……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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