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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同人)十八相送_挽云罗/云初【完结】(13)

  故事很熟悉,两个人看着银幕,沉默地,等待一个适宜的时候。

  “事先说好。”明楼回过头,他的声音和青瓷的重合在一起,青瓷说:“我只有一个问题。”

  两人停顿了一会,明楼把话说了下去:“你的问题未必都有答案。”

  两个人为这句话,无言地相持了片刻,明楼转身,靠回椅背上。

  “凉河事件,到底是民族□□还是恐怖袭击?”青瓷问。

  他记得很清楚,明楼最初和他提到凉河事件,说的是“边境附近的一个小镇遭到了恐怖袭击”,世上恐怕只有少数几个人会这么说——假如他们还活着。

  “毒蛇的话,他会回答,是恐怖袭击。”青瓷出言试探。他知道,这是他和明楼之间的禁区中,最危险的一部分,可是,避不开。“他并非不知道,这样会暴露身份,他并非不会说谎,他只是到了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人,也不忍心把无辜的平民诬陷成暴民,对么?”

  明楼说:“你所有的判断,仅仅缘于一个假设,你认为76号的存在一定有正当理由,这个假设是错的。”

  “我的假设是,毒蛇在凉河的情报工作并没有过失,而是他的情报没有被正常地使用。”

  他们的工作不允许假设。但青瓷知道,明楼不会反驳这一点,因为明楼知道,他依据的不是假设,是支离的记忆。

  毒蛇在事发之前,一定把情报传回去了。

  否则不会有船。青瓷记得那天破晓时分,凉河上那条船,和染红了凉河水的那场雨。那不是雨,而是枪击,不是来自岸上,而是来自船上。

  否则,事发几天后,载他和明楼离开凉河的那班火车上,不会有那么密集的搜查。

  阿诚记得,那是他第一次乘上火车,那天明楼倚着窗,他坐在明楼身侧,乘警领着一队人,沿空旷的车厢盘问过来。

  他抬头看了看明楼,明楼正看着他。那些人是来找他们的。他俯过身,枕在明楼膝头,明楼的手抚上他的肩,他闭上了眼睛。

  乘警来时,明楼正望着窗外,他一转眸,看见了他们,在唇上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天明楼的手很冷,手心有汗,阿诚把手呵暖了,却捂不暖他的。风衣遮盖下,他身上的伤在流血,血几乎洇透了半边衬衫。

  “有没有过失,对于当地的居民,和今天的你我来说有区别么?”明楼反问。青瓷向他看,背影和声音一样,远山般平静而笃定。

  “谁的过失,就由谁来承担后果,我以为这是世上最简单的道理。”

  明楼侧过脸,微光的烛照下,眉骨,鼻骨,然后是唇峰,柔和却清晰如镌,那是凉河火车站,初见的样子。“你以为,谁有过失?谁应该承担?”

  “决策者不同了,但责任一直都在。”青瓷终于还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他知道,前局长的秘密处决已经承担了一切。只不过,这个后果,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承担的。

  明楼阖上眼眸。“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可以视同叛变。”他的声音有点疲倦。

  话说到这个份上,青瓷也没什么遮拦了。“我向你负责,你向组织负责,行动守则是如此约定的。假如组织背叛了你,我还怎么对它负责?”

  明楼站起身来,披上外衣。“沿这个街区往北走,有一间旧教堂,后来改成了社区图书馆,顶上的钟楼却没拆除,小时候带你去玩过,记得么?”

  “记得。”青瓷抬头看着他回答。

  “把片子看完,到钟楼来见我。”明楼走了出去。

  ☆、玖

  旧教堂顶上的钟楼,明楼只带阿诚去过一次。

  后来每次路过这个街区,阿诚都要仰起头,向北边望一眼,看看钟楼上有没有鸽子飞出来。

  这地方比记忆中萧条,阿诚从门廊穿过祷告堂,绕到圣母像后,沿一侧的旧楼梯回旋而上,光线晦暗,阶梯漫长。

  尽头透出一点亮,和隐约的吱呀声,是钟楼的木门在被风刮开。

  楼顶有一段阶梯,落着枯叶和鸽粪,上去是古老的大钟,站在阶下,听得见时针转动,鸽子行走的声音。

  阿诚四下望去,没看见明楼的身影。他又向远处眺望,钟楼是方圆一公里内的至高点。发生什么,也没人会看见。

  风停了,所有的声响静下来。

  阿诚转身,一支枪,点在他的眉心,他向后退了一步,枪口追上来,在他额上停稳了。

  “行动守则第七条。”明楼执着枪,波澜不惊地说。

  《国家情报局服役人员行动守则》,阿诚在脑海中逐条过了一遍。

  “无条件执行命令。无法理解的命令,执行之后报告。不得介入命令之外的行动。违抗命令者退出,拒绝退出者处决。”他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知道错了?”明楼的声音不严厉,却很冷。枪口的压力一分也没卸下。

  阿诚浅咬了一下唇,没回答。

  他忽然明白,阻隔在他和明楼之间的禁区是什么。他听命于明楼,而“命令之外的行动”,就是毒蛇。尽管,他们有可能,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明楼却不允许他认同毒蛇的立场,无论他是青瓷,或者是阿诚,他服从的人都只能是明楼。

  他不放下毒蛇,禁区会一直在。

  明楼没等阿诚的回答,他说:“你在敌人的阵营里,为了隐蔽身份而做的事,一线之隔,就是危害国家安全,忘记守则,你就会成为你要反对的那种人。”

  阿诚抬头,迎着明楼不容商量的目光。“你说过,我的问题未必都有答案,那至少,我可以以我的方式来解答。”

  “你的方式就是想当然?”明楼斥责了一句。

  “我没有想当然,世人所知的凉河事件,一场民族□□,无论谁给出的答案,它是错的。”阿诚心底平静,语气柔软,他从来没有学会顶撞明楼。

  “答案是错的,解答的人未必就错了。”从明楼的话里,阿诚隐约察觉,还有什么隐情是他无从知晓的。来不及多想,明楼又说:“就算有错,你知道你所谓的对的解答,会牵连多少人么?”

  “你说的,是那些不顾平民生死的要员么?”

  明楼的眸光一凝,清澈见底,深不可测。“国情局上千谍报人员的联络树在他们手里,那些人和你一样,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两个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你不喜欢的那些要员,一旦有什么差池,上千同事失去联络陷入危险,你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阿诚心头沉了一下,空落落的,却又重重压着,窒得他眉心一蹙,扯起了难过。他还是不够了解明楼。没有什么,比意识到这个更让阿诚害怕。他就在他身边,可他还是孤身一人。

  那支枪离开了阿诚的额头,冰冷的枪口沿清秀的鼻梁,擦过轻抿的唇,一寸一寸落下来,最终抵在下颚,并无敌意的,向上轻抬了抬。

  “答应我,不要在意毒蛇是谁,他做过什么,有什么结果。从今天开始,只做好你该做的事,必须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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