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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同人)十八相送_挽云罗/云初【完结】(38)

  阿诚知道,那不是害怕,是盼着,像盼着燕麦粥里的半颗核桃,那么的喜欢。

  当王天风说,“关他四十八小时”,阿诚终于明白,那个故事,明楼为什么讲得那么好了。

  ☆、贰拾

  阿诚生平第一次关禁闭。

  一道门,锒铛关上,一线光亮也没有。空气里裹着灰,生着霉和锈。他踏出几步,摸到了墙,那上面结了一层薄霜,指尖一碰,阴冷就爬上来。

  待得久一点,人也结了霜,骨头也生了霉和锈,像一面墙一样,一动不能动。只有心头,还燎着一小把烫,那是一个名字。

  像在一丛大火中,投了一捆潮湿的木柴,将熄未熄那一口气,比火还烫,比火灼着还疼,哽在心口咽不下,呕出来,还是那个名字。

  那道门打开,是深夜了。郭骑云站在门口。

  阿诚用俯卧撑来计时,和取暖,隔一小时三组,每组一百次。

  门一响,他抬头,瞥见浑浊的灯光,晃得眉心一皱,低头,不紧不慢,把一百下默在心里数完,又多数了二十个,才一纵起身,掸了掸手上的灰。

  郭骑云又堆起笑,一步卡过来,指间拢着一杯咖啡,控在阿诚面前,整个人截在他和门中间。一脸的对不住。

  咖啡杯沿泛着烟岚。

  阿诚不接,郭骑云不动,相持了一会,阿诚转身,走开几步,倚墙坐下了。

  郭骑云跟上来,也坐下,和阿诚隔着那只杯子。

  “送你过来那位,我送他回去了。”郭骑云说。

  阿诚移了移身子,和他隔远了一点。

  “老师提拔了你,整个国情局都知道,你以后是办公厅的人。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习惯就好。”

  拉拢手段有很多种,郭骑云恰好选了阿诚最不喜欢的那一套。

  廊上亮着,门敞着,禁闭室半昏半暗,阿诚的视线停在暗处,没说话。

  “和你说这些,可是看在你救过我命的份上。”

  “别说了。”阿诚回答,“我救的是黎叔,和你不熟。”

  郭骑云兀自一笑,有点不屑。情报司一贯目中无人,他也很不喜欢,可是,话还得说下去。

  “老师是讨厌毒蛇,可也不至于盼着他出事。信不信,你说的那次处决行动,毒蛇事先是知情的。”

  阿诚瞥了他一眼,眸光暗暗一惊。郭骑云看出来了,就有点得意。

  他说,老师接到命令以后,给毒蛇发了一封电邮,里面写着行动计划,也说好了,不会帮他,问他怎么打算。

  你猜怎么着?他们打了一个赌。

  他们约定,假如毒蛇出了事,老师必须带上一个孩子,对,就是你。假如毒蛇活着走出凉河,那么,以后老师做一切决定,必须考虑毒蛇的处境。

  “知道老师为什么讨厌毒蛇么?”郭骑云凑近了一点,“这个赌,想来想去,输还是赢,我们好像都不是很划算。更何况,那个孩子又不听话。”

  阿诚揽膝沉默着。

  杯沿纹丝不动,咖啡冷了。

  郭骑云没望过来,只向阿诚一递腕子,袖口掠开,半掩着一块旧手表。

  借着微光,看得清表蒙划花了,指针还在走。阿诚蓦地明白,这个人对他和明楼,知之甚深,他小看了他。

  “我太太送的。”郭骑云说,“这几年它走走停停,我去了好多家表行,人家说这款停产了,换不上配件,也不好说什么时候真就停了。”

  郭骑云的手收回去,忽然拍了一下脑袋:“不对,还没当我太太。”

  他说,她是在凉河长大的,过来读了几年书,遇上了我,打算留下,1076号法案公布那年,她是第一批遣返的,途中从火车上跳下去了。

  阿诚浅咬着唇,把一口气长长地,小心地叹出来,没有声息。

  “你说,世界那么大,日子那么长,她怎么那么想不开。”郭骑云摇摇头说,“像我,当时熬过来了,后头都不算什么。”

  阿诚记起,他们被国情局和76号困在停车场的时候,这个人和他说过一句话,他说别白费力气了。

  阿诚想,那一天之于这个人,以黎叔的身份死去,也许来得更轻松,至少当时,他太太送的手表还走着。

  他摸到制服长裤口袋,明楼的手表还在。还好。

  郭骑云一欠身,站起来,低头看着阿诚,有几分求着他。

  “我们办公厅的咖啡,明长官只喝过一次,他说难以下咽,把老师气着了。我知道,你是明长官心尖儿上的人,你喝一口,只当你们情报司让了老师一步,行么?”

  阿诚心里清楚,一杯咖啡结不了仇,一定有什么过节,是他不知道,郭骑云也不知道的。

  但至少,这一关,王天风并不是真要为难他。

  他端过咖啡,灌了一口。

  接着,呕了出来。

  郭骑云轻慢地一笑,走出了禁闭室,门没有关上。

  阿诚想,为一杯咖啡结仇,也是有可能的。

  ==========

  机要秘书说,王天风去应付上头了,是毒蛇的事。

  他交给阿诚一把钥匙,下巴向办公室尽头一扬,一段阶梯上去,折成一道廊,沿廊有一扇门。

  机要秘书出去之前,淡扫了阿诚一眼,那个目光,阿诚不明白。

  廊上的门打开,是书房。没有书架,书册和文件在墙边堆满了,没有书桌,一地不知年月的纸页,一墙不知所云的手写体。

  一室凌乱里,阿诚看见了案卷,十几册整齐列在地板上。他走近了,一册挨着一册看卷封上的日期,十几年前。

  有一卷,是那三年间,毒蛇和上线的联络记录。处决凉河通讯站的时候,原始文件应该销毁了,没想到留着副本。

  阿诚在那一卷封缄的地方,摩挲了片刻,绵长的雨,久远的河,就漫过指尖。他手一抖,手指蜷起,握入掌心,抽回来,一时分不清是凉是烫,牙齿在骨节上咬了一口,才明白是疼。视线在卷上停了许久,终于没有揭开,这个关头,它不是最要紧的。

  毒蛇的老师是如何被判决的,才最要紧。阿诚找到那一卷,临墙坐下,一页一页翻开,他要知道明楼在面对着什么。

  审判的时间点、关联者,有用无用的细节,就随手记在墙上。

  军事法庭特别检察组的临时驻地,当时就设在国情局法务司,毒蛇的老师在那里暂留了七天,交接职权,述写自白。

  他对事件的供述很简单,凉河通讯站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早就一发不可收拾,为顾全国情局的声誉,他压着这个消息,秘密调了一支行动组前往凉河平息□□,行动代号丧钟。

  行动组抵达,供述中的说法是,边境特别警戒区已经沦陷,组里有人违反保密规则,越级向国家会议求援,才挽救了凉河。这个人是王天风,后来他的恩师入罪,他是重要参考人。

  到了军事法庭,一切几成定局。用人不力,知情不报,处置不当,加上身份险要,量刑从重,最后公开的判决是,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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