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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同人)十八相送_挽云罗/云初【完结】(44)

  是十几小时之前的影像,汪家的新闻发布会。

  发言人是汪芙蕖的独生子。汪曼春在时,她这个堂弟,汪家真正的继承人,一直让人戳着脊梁骨说不成器,这回,终于自己拿了一个主意。

  他说先父为守护凉河北岸领土,一生尽瘁,倘知有人未尽职守,乃至三千居民枉死,泉下当无以瞑目。后人不肖,忝为提请重修1076号法案,以告亡者之灵。

  发布会陈词数千言,主动申明法案的疏失,皆因有心人故意掩盖真相,没提汪芙蕖一字不是,话说得周全,想来是王天风点拨过。

  名誉都是汪家的,罪责都是毒蛇的?阿诚想问,却说不出话。心跳怦怦地击在胸口,手心冒着冷汗,他攥紧了被角。

  “你交待的事我办完了。”王天风没顾着阿诚的心绪,说,“我也交待你一件事。”

  阿诚看向他,有几分戒备。

  静默许久,王天风才说:“成为这件案子的参考人,在军事法庭上指控毒蛇。”

  “就像当年,你对你的老师那样。”阿诚回答。

  “你没听明白,我说的是,以凉河事件幸存者的身份,青瓷的身份。”王天风盯着他,缓缓说。

  阿诚迟疑了一会,说:“什么身份,不都是落井下石。”他想这也许是为了上头更信任他。没必要。

  “终身□□为什么会变成秘密处决?”王天风倾过身子扶在床沿,“因为当年那件案子,没有平民指控。”

  阿诚眸子一动。

  “青瓷当了参考人,国家会议要授权来自平民的公共见证人陪审,判决之后每三年复核一次,直至刑满,你至少不必担心毒蛇会没命。”王天风说完,又直起背脊,坐得端正。

  阿诚明白过来。这些天,王天风让人看着他,像个赌徒,守着一张保命底牌寸步不离。是早有预谋。

  “只求保命。”阿诚轻声念了一句。

  王天风眉心一跳。“还想怎么样?这个局面不是你们求来的?”

  阿诚低着头,抓着被角的手,松开了。

  王天风把话沉了沉,说:“青瓷的身份一旦揭开,你可能会被遣返,或者□□,等新的1076号法案拟定,还要五年十年,甚至更久,回来也未必能见到他。不过我以为,这点代价,你付得起。”

  阿诚转头望了望窗外,是晴空。天光如画,岁时静好,以后,还会更好,什么都会好,只是,不能见他。

  他忽然记起郭骑云的故事,心上的姑娘跳下了火车,他说,她怎么那么想不开。

  姑娘不是想不开,她是想逃了,去找他。怎么这才明白。

  王天风陪着坐了一会,站起来,平淡地说:“还有,你的另一个身份,恐怕不能恢复了。”

  “你早就知道。”阿诚没转过目光。

  王天风动了动唇角,终还是扯不出一笑,只说:“毒蛇知道的,我都知道。”

  他拧下门把手。

  “明天来看你的时候,得想好了。”

  “我想好了。”阿诚说。

  王天风回了回头:“什么?”

  “参考人。”

  王天风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言为定。”

  ==========

  阿诚向着窗外,安静地又望了一会。

  他侧身倚回枕头里,把被子蒙过了头顶。

  在那个雨夜设下圈套,引得守卫都离了岗,却没把那个人劫走。那间小楼,都没踏入半步。他好后悔。

  他就是想他了,想站在窗下,远远地看他一眼,要是他也能看他一眼,就更好。

  那个人在窗上,给他留了三个字。

  守卫回来之前,他爬上邻家屋顶,一跃够着小楼天台的矮墙,两只手交换着,把身子荡过去,挂在小窗边看见的。

  明楼在窗上雾中写着,小傻瓜。

  ☆、贰叁

  两个人第一次长久地分别,是在青瓷十岁那年。

  那一天来得很早。明楼牵着青瓷的手,立在一入校门那棵大榕树下。

  他知道一松手,孩子就要长大,心里有好多话,可是,一树未明的天光落了满目,他什么也没说。

  青瓷还没看过这么大的榕树,他拉着明楼,一小步一小步探过去。树在半人高的地方,分开两支,青瓷踏上根蔓,拣了苔痕浅那一支,两人合抱,拥在树干上,还欠那么一点。

  青瓷攥着明楼的手,脸颊和胸口紧依着潮湿的树干,纤细的胳膊抻过去,拼命围向看不见的那一边。

  挨上明楼的指尖了,他又向他够了够,实在抓不稳,脸疼了,胳膊酸了,头上直冒汗,明楼的手抻过来一点,把他的指尖攥住,青瓷笑了。

  两个人隔着一树,拥抱了好久,又好像,分别了好久。

  累了,就在树下坐。青瓷跨在明楼膝上,明楼握过攥得发红的小手,掸干净,青瓷把手掌覆在他的掌心,掌纹拓着掌纹,手指比着手指,还差好远,他的指尖离明楼的,还有一个指节那么远。

  青瓷把手掌又张了张,手指绷得发麻。他暗自盘算着,要到什么时候,小手才能把大手安安稳稳握在手心里。

  明楼好像看得穿青瓷的心事。大手收拢了,把小手锁在指间,扣紧,拿捏得小手没了力气,缓缓地,在他指掌方寸之间蛰伏下来。

  明楼把清瘦的肩也揽入怀里。

  青瓷依着明楼的心口,在茫茫的天光里,做了一个浅浅的梦,他梦见了长大。没有等很久,不过一转身的工夫。

  梦里他不是青瓷,他有一个明楼给他的名字,那个名字陪着他,走了很远的路,一个人去了很多地方,他一直在找明楼,一直知道,明楼在等他。是个好梦。很短,也很长。

  抬起眼眸,明楼望着他,笑了笑,问他:“你是谁?”

  青瓷对着那双好看的眸子,定了定神,从他臂间撑起身子,坐正,答他:“阿诚。”

  两个字,念得分明。

  “阿诚,是明家最小的孩子,爸妈很早过世了,姊姊独自主持家业,哥哥在外读书,怕我没人管教,只好带在身边。”

  一句话说得很慢,却字句笃定,还说出了一个,从前一直没说出来过的“我”字。

  明楼扶在青瓷窄窄的肩头,问他:“还记得家里的样子?”

  “青檀木格子窗,月牙白栏杆,庭院种着几畦玉簪花,爸喜欢的,屋后还有十七棵香樟树,妈妈喜欢的。”

  青瓷想着明楼的画,家里每个房间,窗外每棵树,他都握着他的手画过一遍。

  “一小片香樟树林。”明楼纠正他。这样,才更像记忆。

  两个人画过几百张素描,画着,讲着以前,起初是明楼讲,青瓷听,后来,你一句我一句,那画里,渐渐就有了声音,有了季候变迁。

  青瓷点头,说下去:“踩过香樟树林下的落叶小径,就看见湖,湖畔有菰蒲丛,丛里有水鸟,看见山坡,坡上有叫不出名字的树,树梢上挂着和哥放断了线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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