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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同人)十八相送_挽云罗/云初【完结】(60)

  夜风涌得人睁不开眼睛,郭骑云拉好车门,抢上来搀王天风。

  王天风照郭骑云的右脸揍了一拳,打得人一歪。他一只手扶着背,倾着身子敛住疼,翻找了一通,抓起电话,拨回办公厅。

  “小混蛋拿着我的国政院出入手环,把他找回来,要活的。”

  咖啡馆的车缓缓开出街区。

  阿诚把着方向,右手在伤口上捂了一会,血一缕一缕从指间往外渗。

  后头有车跟上来,不止一辆。

  街是空的,他在交通灯下停了停,没有车追上来。他又发动,后头的车缀着不放。

  阿诚没有目的地,他只是不能让他们抓住。

  他踩下油门,穿过几个街区,上了城际高速路。

  那几辆车抄上来,在相邻的车道,不远不近押着,阿诚瞥了一眼反光镜,他们还有后援,这是有意要耗尽他。汽油,或者命。

  能去哪儿?每次任务结束,阿诚都不知道去哪儿。

  还有力气的话,就在人潮涨落的街边,倚着电话亭,拨明台宿舍的号码。冷不冷,累不累,上了什么课,午饭是什么,问到小家伙不耐烦,他心里才好过一点。

  两旁只余下路灯,和成片的白桦林。

  夜那么长,风那么大,阿诚怕撑不到天亮,来不及和明台说话了。他想早上送小家伙到教室,最后一句话说什么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通讯器开了,是王天风。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少有的心平气和。

  阿诚笑了笑,没太上心,问:“好消息是什么?”

  “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等一架飞机降落。”王天风停住,没收到应答,又说,“它降落了,是空军特殊飞行任务管理局击落的,你不必再等。”

  眼泪滑下一道,阿诚抬手把它抹去了,脸上很平静。

  这事他早就知道。报告上说,押送明楼的巡航机,起飞七十多分钟后,飞离了航线,与地面失去联络。几天后证实坠毁,地点是边境上一个禁飞区,四季峡。

  后来他扮成线路检修工,潜入过空军特殊飞行任务管理局,看到了报告的隐藏部分。

  当时怀疑是劫机叛逃,派去了两架攻击系导航机,压制不住,发出过空中警告,无人回应,于是下令击落,一颗空对空导弹,伤了右侧主引擎。

  阿诚没为这个哭过,因为从来没信。明楼是放了外勤,任务没结束,一切都只是“说法”。

  五年没信,一从王天风口中说出来,他心里还是不信,可是,耳朵信了。

  车在降速,起初是不经意的。阿诚想停下来,忍疼,流血,都很耗体力,特别累,而且冷,还困,可是这条路笔直笔直的,连个出口都没有,停不下来。

  “那坏消息是什么?”他问了,却不想听。

  “它不是坠毁了,是迫降之后,启动了自毁程序。”王天风用词谨慎。

  阿诚隐约听出,王天风是在告诉他什么。也许是绝密,出于行动守则,王天风不能说,却要让他明白。

  四季峡。阿诚看过它的红外地形扫描图,窄仄,迂回,像大地上一处缝合不善的旧伤,低空飞入那个区域,雷达捕捉不到,飞过去还有命在的话,是个掩蔽行迹的好地方。

  迫降之后自毁,有生还的可能。可王天风说,是个坏消息。为什么?

  在边境上,最坏的可能是什么?活着被抓回来,或者,成为邻国的俘虏?

  只隔着一层纱。他竟没力气捅破它。

  停下,阿诚在心里说。想清楚了,才能知道怎么去找那个人。他都快忘了,有几辆车还押着自己。

  看见出口了。

  阿诚冷不丁右打方向,旁车不得已也向右打,他把它压到护栏上,左边的车猜着他的目的,斜切过来,阿诚加速,那辆车在出口刹住一个急转,阿诚的车从它的车头撞了出去。

  浪头冲上礁石一样,车身一掀,尾巴横甩,着地不稳,荡开,又漂出十几米,碰在路堤上,终于静止了。

  意识往下坠。左肋的伤,像一寸满是刺的枯枝,把人挂住。

  通讯器里王天风的话音落了,字句还在浮沉。

  他说1076号法案下个月宣布废止,当地居民恢复自由了。

  边境特别警戒区和凉河通讯站,都等着重建。你回去当联络人怎么样?想了想,毒蛇的班,也只能你来接。

  阿诚想起了黎叔。想起黎叔的手落在他手上,那一握枯瘦寒凉,想起他说,我回凉河去了。

  额边淌了血,把知觉唤回来。冷光打在挡风玻璃上,人向这边跑,车在不远处停下,枪响了。

  阿诚伏在驾驶台上,暗握着风衣口袋里的枪。对方六七个人,有人拉开车门,就挟持他当人质,劫一辆车逃走。他想。

  人来了,站定,拉开车门,身子探过来。

  计划失败了。那个人揽在阿诚背上,把他从车里抱了出去。

  阿诚抬起一只眼睛,瞥了一下又闭上了。唇角抿了抿。

  是明楼。

  握在风衣口袋里的枪蓦然抬起来,阿诚转头一望,十点钟方向,护栏后头有人,他开了两枪,一个撂倒了,一个掩入车里。

  三点钟方向枪响,明楼俯了一下身,把抱在手里的人挡住。子弹划过耳边,风是烫的。

  阿诚回头,车灯晃眼,他的手腕支在明楼肩头,循声开了两枪,那个方向没了声息。

  对方的后援到了,车一辆一辆刹在护栏边,车门打开成了掩体,枪声响成一片。

  明楼的车停得不远,子弹像雨一样打在车上,赶不过去了。

  荒郊野外,迈过路堤,就是成片的芦苇。

  明楼向芦苇丛跑,身后子弹追过来,阿诚又连开数枪,倒下去几个。没子弹了。

  一人多高的芦苇一丛一丛分开,又合拢,望不见路灯了,阿诚放下枪,搂紧了明楼的脖子。

  明楼的脚步没有慢下来,他一边躲开扫在脸上的芦穗一边说:“没事了,就下来自己走。”

  阿诚倚定他肩头,赖着不动。

  明楼笑了笑,没让他瞧见,往更深处走。

  阿诚抬手拨开一帘一帘芦穗,人渐渐清醒了。

  他见过这片白芦,在梦里。是他的一处记忆,也是一个预言。

  他想,这就是终点了。

  有几句话,不说就来不及了。

  “哥,你听说过董岩么?”

  “你今晚放倒的那个董岩?”

  “是,也不是。”

  阿诚说,空军有过一个董岩,三十几年前在边境警备队,遇上邻国巡航机越界,他执行驱逐任务,和对方发生冲突,两边都坠机了。后来生还,平步青云,一直升到国政院军事顾问。

  他说,对比了董岩入伍那年采集的虹膜数据,和如今这位并不是一个人。他说,翻了那几年的报纸,坠机证据很确凿,有人质疑生还者的身份,当时力排众议的,是汪芙蕖。

  五年兜兜转转,两句话就说完。阿诚心底清明无比,知道这会,是真的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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