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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同人)十八相送_挽云罗/云初【完结】(61)

  明楼说:“我知道。”

  阿诚又说,苏老师是国家会议委任的特别检察官。她说姐姐……可能不是意外。

  那是在明台的小学毕业式上。

  阿诚来晚了,小家伙们正合唱毕业歌。观礼席一层坐得太满,苏老师领他上了二层,两个人并肩倚栏,向下看着小朋友里头最好看的那两个,钢琴伴奏,还有领唱。

  歌快唱完了,苏老师说,她受命调查汪芙蕖已久。

  明楼说:“我知道。”

  他找了一块空地,把阿诚平放下,俯过来吻他。风衣,衬衫,一件一件扯下去。

  也许是想明楼想得狠了,临了还做这样的春梦。阿诚双手环住明楼,迎上他的吻。他模糊地想,这个世上,还是别的世上,能牢牢抓住这个人的,就只有这么一会了。

  布条洇透了血,明楼解开它,取出一小瓶药,洒在伤口上,阿诚疼得叫了一声,想起不是地方,又收住,余下一半全是委屈。

  明楼想笑。从前缠绵起来,倾尽所有地对他好,也没听他这么千回百转过。

  他把阿诚身上褪下来的衬衫撕成几片,揽到身后,一绕一绕把人缠起来,力道大了,阿诚一疼,就咬了他的脖子一口,他以吻来镇压,他就推他,推不走,就在背后打了他一拳。

  阿诚把余下的力气全都用上了,挣扎得好像明楼欺负他似的。伤心,也全都用上了。

  他想人到了最后,真的说不出什么心里话。

  他想说他有多喜欢哥,他想用一个从没用过,也从不敢用的字,来描述他的喜欢。可又一想,他哥是正经人家,他说了那个字就撂开手,像个骗子,对不住他的话,还不如不说。

  阿诚没力气了,对周围动静一无所觉。

  明楼听见了沙沙声,不是风。有人正沿血迹找过来,手电光在芦叶间忽明忽灭。

  他把阿诚的伤裹好,风衣拢好,又脱了外衣,盖在他身上。他摸到他的枪,装上弹夹,握进他手里。他抓过他的两只手,叠在一起,压住出血点。

  他哄阿诚说:“伤口不深,血流得这么快,是你静不下来。别说话,别动,除了我,什么都不许想。”

  八成伤了近心血管,才裹上几层,血又渗出来。他没告诉他。

  阿诚心里明白。他说:“明台的选修课,没选艺术,他选的是社会。”

  明楼说:“我知道。”

  什么都知道。

  阿诚说:“你怎么这么,坏。”

  那个字念得很轻。

  十米开外光线一打,有人来了。

  明楼解了手表,扣在阿诚腕上。表壳里有追踪器,王天风的人很快就能找到他。

  他吻了一下阿诚的额头,悄声说:“还能更坏。”

  说完站起来,往远处跑。静止的芦苇丛,一下子动荡起来。

  那伙人打了唿哨,咬住那道行迹不放,脚步和喘息,从阿诚身边一掠而去。

  大片芦苇上空,枪声又远又稠,像天边的闷雷。听不出哪一声是明楼的。

  密不透风的黑暗来临之前,阿诚恍然记起,明台快十五岁了,还没给他讲故事。

  他想等明楼回来,听明楼讲,就像明台小时候,两个人挤在单人沙发里,听他讲“砍掉他的脑袋”一样。

  ☆、叁拾壹

  凉河水边有一大片芦苇丛。

  脚踏车穿行在里头,绕开茂密的这一丛那一丛,一打铃,惊起一群又一群小鸟,扑棱棱绽开羽毛,成行飞到火烧云里去了。

  青瓷乘在明楼前头,张开两只小手,好像也飞了。一朵一朵芦穗毛茸茸漾在手心,摸着像云。

  听着水声了。明楼把青瓷抱下脚踏车,让他等一会。他一个人,往芦苇丛深处跑。

  他一边拨开芦穗,一边回头顾了一顾,青瓷守着脚踏车,踮起脚目送着他,小脸渐隐在一丛一丛合拢的芦苇中。

  不能让他等太久。

  河岸近了。芦苇丛下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水塘,水没了足踝,又没了小腿,有蜻蜓了。

  红蜻蜓栖在白芦上,这一支才抽穗,上头还湿漉漉的。

  明楼轻手轻脚,把整支白芦摘下来,蜻蜓振了振翅膀,又在芦穗尖上落稳。

  他蹚水回去,想着青瓷的小脸,一点一点笑开的样子,一步赶着一步,看着蜻蜓,眼睛也不眨,好像盯紧了,它就飞不走似的。

  脚踏车还在,小人不见了。

  明楼心头一悬,喊了一声“青瓷”,芦苇沙沙,没人回答。他记起,小家伙认生,还没同他说过话。名字,是他问起,青瓷在他手心一笔一笔写下的。

  一定是等急了,追着他往芦苇丛里跑,迷了路。

  明楼一转身又扎进芦苇丛里,一边喊那个名字,一边劈开一丛比一丛更密的芦苇。

  风停了,芦苇轻摇,火烧云隐去,快入夜了。

  不远处有一把芦叶,细碎地动了动。明楼站定,压住喘息听着。心静不下来,只听见远远的河声。

  他想青瓷是不是跌倒了,扭了脚。是不是躲起来了,在不出声地哭。

  风声又荡起来,明楼转过身,小小的身影穿过一重一重芦苇,分开一捧一捧芦穗,脚下绊了一跤,一头扑在他膝前。

  “抓住你了。”

  那是青瓷对明楼说的第一句话。他那么害怕,连认生都忘了。

  明楼蹲下扶他,小家伙挣扎着爬起来,明楼在唇上比了个收声的手势,小家伙顿时安静了,仰头等着,明楼凑到他耳边说:“你早就抓住我了。”

  说完,揽膝一抱,把小人托在芦穗尖上,转了几个圈。小家伙吓得叫了一声,埋下头,搂紧了明楼的脖子。

  红蜻蜓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走的。

  青瓷擦破了膝盖,明楼载他回家,他们的家。

  天全黑了。青瓷坐在后头,搂在明楼腰上,一路上絮絮地说了好多话,后来睡着了,还着了凉。

  他好像把明楼来之前那七年里,憋在心里的话,都说给他听了。

  第二天又是不声不响的。他怕说多了话,明楼不喜欢他。

  阿诚又失去了明楼的消息。

  那天夜里响在芦苇丛上空的,闷雷一样的枪声,一直一直响着。

  他记不起儿时,只依稀觉得,芦苇丛就是终点了。

  可是,明楼不许。

  明楼要是不许,他多想一觉睡下去,也得起来。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无尽地拨开一丛又一丛白芦,明楼一直在前头走,他抓不住,追不上,也喊不出声音。

  伤好得很慢,要是只有它,日子还能继续。

  可是,还有手表。明楼临别扣在他腕上的,一只会走的手表,搅得他心绪不宁。日和夜都无处安放,枕头底下太近,大衣口袋里又太远,他怕听见滴答声,更怕听不见。

  这么折磨了一个月,就急着出院了。

  国政院那场追捕,后来不了了之。阿诚打探过,伤亡报告上干干净净,没有未公开信息。

  明楼有没有全身而退?也许王天风知道,可是,窥不破半点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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