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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同人)古剑二|谢乐|莲心_清粥一叶【完结+番外】(35)

  乐无异听得似懂非懂,心思转到另一事上:“沈夜说你借用连心蛊挣脱了牵线蛊,到底是什么意思?连心蛊又是什么,会不会很危险……”

  “……两权相害取其轻,连心蛊纵然危险,倒也并非无法可想。此事说来话长,待了断蛊王后再与你说明罢。”谢衣垂眼看着二人叠在一处的影子,握紧了乐无异的手。

  少年默了好一会:“师父不想说,那我先不问……等回去后我们一起想办法。”

  谢衣摸摸他的头,又嘱咐除去蛊王后,须着人取出冥蝶蛊宿主体内的蛊尸云云。

  “不对,我还是担心……师父,你是不是又像上次那样瞒了我什么?”乐无异忽然打断谢衣,盯着他的眼睛道,“之前师父不让我卷进这场祸事,就搪塞说回流月城并没有危险。如果我听了你的话,老实地呆在长安,都不知道你会被害成这样……”

  “无异……”

  乐无异的喉头发紧。他目力所及之处皆长眠着捐毒百姓,不由悲意更甚:“你离开展细雨的那次我就后悔了。如果能再见到你,我一定要紧紧跟着你,再也不要分开……”

  “无异……为师明白。莫要哭了。”

  下颌被轻轻抬起,微凉的指尖拂过发颤的唇角。四目相对时谢衣不再出声,直直看进少年泛起水光的眸中。

  “我才没哭,又不是小孩子!”乐无异向后躲,没能挣开手,脸颊却兀自红了。谢衣微微一哂,火光下微垂的眼睫像撒了金粉,少年痴痴看着,不由想用指尖拨一拨,又见男子右眼下的鲜红蛊印恰似两点火苗,将自己跳得飞快的心灼得生疼。

  谢衣捏捏乐无异的脸,弯起的眸里漾起涟漪:“是为师不好,忘了我的无异已经长大……好徒儿大人大量,饶了为师可好?”

  “我、我不是怪罪师父。”许是谢衣的语气太温柔,乐无异竟觉得自己刚才像在撒娇似的。他正了脸色,抬起头道,“我看了师父藏起来的旧信手札,才知道你为了找溃烂症的病因,十多年里一个人跋山涉水,还将沿路收集的药材古方整理成册……息先生说,幸好有你帮她在各地建下分馆,我们才能赶在蛊毒爆发前有充足的人手救人……你匿名编的药典也是息馆的镇馆之宝,被所有大夫奉为圭臬。”乐无异握住谢衣的手,一字一句道,“师父,许多人因为你而活下来,可你一直隐姓埋名,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我知道你不在乎虚名,可我替你感到委屈……你的心里还有一件最想做的事,你的心中还藏着一些人,你愿与他们此生不见,却又永远无法割舍。你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些,可我明白,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心里……还是会难过。”

  “无异,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眼前既有一人知我,为师为何还要难过?”谢衣反握住乐无异的手,黑白分明的眼中尽是洒脱,轻笑着屈指弹了下少年的脑门,“往年令你背诵药典,你却尽记挂着吃食,为师还以为收了个傻徒儿,不想却是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收你为徒,是为师毕生的幸运。”

  “师父总喜欢夸我……”乐无异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听谢衣又道:“留在后颈的刀伤与香囊的暗示许是太过隐晦,无异聪慧,还是悟到了。”

  “哈,这要多亏了闻人,是她说你割的伤口位置奇怪,我才恍然这两道重合的伤肯定不是偶然。前一道旧伤是你为我取蛊时留下的伤口,我怎么会忘……”乐无异想起展细雨那夜的旖旎,红着脸转开话头,“倒是师父怎能早就料到,我会养着那只冥蝶呢?”

  “你啊,宅心仁厚,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它虽是半蛊半蝶,却也是一条生命,你决不会弃之而去。”谢衣笑了下,握住乐无异缠着绷带的脚,“让我看看你的伤。”

  “这点小伤,不打紧……”乐无异刚想蜷起腿,被谢衣淡淡扫了一眼,只得乖乖摸出金疮药。

  绷带被揭起时已十二分地小心,可当黏连的血痂被撕开,乐无异还是痛得一抖,只能借着说话分散心神:“发觉香囊是被师父取走的,我才猜到了师父的暗示。矩木吸引杳蝶,蛊王吸引冥蝶,就像磁石会吸引铁器,没有人能够阻挡。师父的意思并不难猜,当年你跟着杳蝶能找到带着香囊的我,那我现在跟着冥蝶就能找到蛊王——虽然这次你带走的是个空香囊,我跟着走的也不是杳蝶,可你依然给我指了路,我就找到你了。”

  少年头顶的翘发左摇右晃,像一面招摇过市的幡旗,谢衣忍不住伸手替他压了压。乐无异挠挠脑袋,真心实意地道:“还是师父厉害。”

  说话间,石台已下行了半程,再过一柱香就抵达地底。

  重新包扎过的脚已无大碍,乐无异起身去换快烧尽的松明,不料地底忽然传出巨石崩裂之声,石台被猛地抛到半空,乐无异赶紧抓住护栏,刚点燃的松明火把却掉了下去。

  眼前蓦地一黑。

  “师父,快,拉住我!”谢衣周围没有扶手,乐无异赶紧向他伸出手,忽觉腰间一紧,有人从后方紧紧揽住了他。

  “大约是蛊王躁动……此处护栏都加固过,莫怕。”谢衣沉声道。

  掉下地底的松明尚未熄灭,颤巍巍的光芒攀上石壁,没入蔓草丛生的石刻梵文里。石台恢复了平稳,乐无异却仍被紧紧抱着,从身后的怀抱感受到微弱的震动。对方的心跳穿透躯体的阻隔,引领着他的心与之统合。

  “无异,”谢衣唤他的名字,“此处安息着你的亲人,吹支曲子为他们送别罢。”

  乐无异从颈间拉出口笛:“我小时候很喜欢一支曲子,母亲给我唱过,说想念她时可以吹它……她会听见的吧。”

  “那曲子你可还记得?”

  “记得,其实就是师父教过我的《在水一方》,调子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为师幼时也听家人唱过这支曲子,《在水一方》的曲名是去中原后才起的。可见世间部族零落散居,民风迥异,千年前却或许同出一脉。”

  “烈山话与捐毒话也有点像,说不定多年前还真是……”

  耳畔呼吸凝滞了一瞬。谢衣收紧手臂,像是生怕乐无异不慎跌下,又像是要把他紧紧拥入怀中:“为师当年……若不曾途经捐毒,你的双亲与族人也不会……”

  乐无异摇头:“师父,这不是你的错。”

  谢衣又叹一声:“无异……你是个好孩子。”

  乐无异举起口笛凑到嘴边,展颜一笑:“前些天我睡不着,半夜溜出大营只能吹曲子解闷,没想到还能用上……要是吹错,师父可要重新好好教我。”

  笛音自指尖流淌而开,再不复那夜胡杨林中的黯然。那一只此前领路的冥蝶飞回到他的指尖,暗紫的蝶翅在微光下璨然生辉,犹如星辰倾落。乐无异却无暇再顾及它,只低头凝视着脚下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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