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寄予厚望的伍左已经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理由都说了一遍,可扶苏极为顽固,怎么劝都劝不动,整个一胡搅蛮缠。
那一瞬间,伍左都想抬出楚夫人吓唬吓唬扶苏了,这也是哄小孩最常用的办法,以前在家中时,他常常看见邻居教训小孩子,不听话就向长辈告状,然后小孩子就会变得特别乖。
宫里能当扶苏长辈的就三个人,一个是病怏怏的夏太后,不问世事,一个是威严的王上,只问世事,伍左能想到的就只剩楚夫人了,公子再怎么闹,总是要听母亲的话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告诉他最好不要这么做,伍左相信了自己的直觉,没有将“再不听话我告诉你妈”这种话说出来,不然上岗第三天就要惨遭裁员。
最后伍左没办法,只能反复强调豆子的硬度。
“菽太硬了,公子年纪还小咬不动,实在要吃的话,可以等长大些再让他们给您做。”
扶苏一脸“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瞪着伍左:“真的有那么硬吗?”
伍左狂点头:“真的真的!”
扶苏失望地看他一眼:“那你们就不会把它弄软了给我吃吗?”
扶苏像模像样地叹气,摇头:哎,真是的,收了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小弟,真是愁人呐。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伍左已经从扶苏脸上看到了这句话,顿时羞愧不已: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羞愧一秒,伍左果断转头去吩咐庖人:“听见了吗?将菽弄软一些给公子吃。”
将自己的羞愧转移给别人,他果然好受多了,伍左在心里给自己点了赞。
可惜庖人并没有羞愧的意思,因为伍左所说的将菽弄软一些,在庖人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没有这样的事。
他一个天天吃菽饭的,早就受不了菽的硬度,难道他不知道将菽弄软一些吃着更方便吗?关键是做不到!
蒸之前将菽放到水里泡几个时辰,就是为了让菽胀大蓬松变软,一般泡半日效果最好,然后再上锅蒸,让菽充分吸收水分,达到可以入口的程度。
这是千百年来人们食用菽总结出来的智慧,在庖人看来,这已经是菽可以软化的极限了,还想变得更软,怎么可能?
他也不是什么拥有大智慧的先贤,这不是纯属为难人嘛!
这一刻,庖人与被要求发明新果饮的胖庖厨狠狠共情了,可惜对方只跟着扶苏走了一段,扶苏觉得没什么需要问的,就将人赶走了,说一会儿有需要再找他,不然这会儿就可以向对方求助了。
胖庖厨:我真是谢谢你,把所有压力都留给我一个人,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在扶苏灼灼目光的盯视下,庖人不知该怎么直接说出‘我做不到’这种事,可他的为难都写在脸上。
扶苏暗道可惜,看来这个人压榨不出什么了。
扶苏失望地望着庖人:“难道你不会?”
庖人羞愧低头,迟来的羞愧终于压倒了他:“公子,是小人无能。”
难道他就这样吃不到菽了吗?充满期待的眼睛垂了下去,小小的人瞬间笼罩在失望的灰色里。
扶苏撅着嘴,回身抱住伍左的脖子,将脸埋下去,话不用多说,这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失望。
伍左顿时抑制不住地开始心疼,差点想要回抱回去,好在理智回笼,想起这是长公子,不是自家幼弟,就只僵硬地任由扶苏抱着。
但是不能抱,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安慰长公子,本来他是最反对扶苏吃菽饭的那个,但当看见失落成一团的扶苏时,伍左的想法立刻就变了。
长公子不就是想吃一碗菽饭嘛,他又不是要山珍海味,凭什么不能给他吃!
伍左对庖人说:“你不会,那你去找一个会的来,膳房里这么多人,难道就没人能给长公子做一碗菽饭吗!”
此话一出,庖人羞愧中夹杂着膳房被小看的微怒,当然这不是针对扶苏,而是针对伍左的。
为了证明膳房的人不是废物,也为了达到长公子的要求,庖人立刻说:“不可能,小人不会是因为小人愚笨,定然有其他人可以做到!”
然后就雄赳赳气昂昂跑出去摇人了,发誓要做一碗最软烂的菽饭出来。
只能说激将法就是牛,千古不变。
然而庖人问遍了所有人,包括正在专心为夫人们准备餔食的庖厨,对方可是膳房最权威的人,若是以往,庖人绝对不敢主动上去搭话,但有重任在身,庖人的胆子也壮了几分,谁都敢上去问两句。
因为是长公子交代的事情,没人敢敷衍,可也没人能做到,都摇摇头,对庖人表示爱莫能助。
扶苏本来正抻着脖子朝外眺望,等庖人带一个好消息回来,结果得到的却是第二次失望,他再次撇着嘴将头埋了下去。
伍左想安慰几句,不过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小小的脑袋就又抬起来了,扶苏用比刚才洪亮得多的奶音气呼呼地跟伍左说:“一定是他们太笨了!我要去找父王,让他送我几个聪明的庖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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