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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瑚不归_文姝【完结】(67)

  一是家里穷,因此赵侍读一直看不惯大少爷贾瑚;二是没门路去六部。

  翰林院是清贵,“非翰林不入内阁”,可是入内阁也得先去六部,gān出点实事来啊,总呆在翰林院是什么回事?顶了天也不过是正五品!

  赵侍读是上上上上届的探花,一开始的起点就是编修,三年升半级,乍一看,每年考核都有升迁,也算官运亨通。可是看看和他同届的状元,人家已经是工部侍郎;再看看同届的榜眼,也是地方上的大员。更有比他小一届的探花,五年前刚升了兰台寺大夫,前年又被圣上派去扬州做巡盐御史。

  咦,这个探花有点耳熟?没错,比赵侍读小一届的探花,姓林名海,字如海,正是贾瑚的姑父。

  赵侍读:我不服!

  同是探花,赵侍读还比林海在官场上多沉浮了三年,凭啥人家简在帝心,调回京来妥妥的三品以上,而自己熬到现在还是个正六品?更过分的是,贾瑚身为国公世子,本来啥也不用gān,就有爵位从天上掉下来,还跟他们这些寒门士子抢上进的机会!

  说白了,就是五个字:羡慕嫉妒恨。这五个字完美的总结了赵侍读的心理历程。

  他也不想想,□□起事的时候,贾瑚、林如海的祖先在gān什么,他的祖先又在gān什么。先祖荣耀,福泽后代,再公平不过的事。有本事,自己也去为后代打拼,给子孙创造一个躺在祖先功德簿上享受富贵融化的机会啊!

  面对贾瑚的冷嘲热讽,赵侍读的脸色堪比猪肝色,他悲愤的说:“银钱开路,权势压人,这世上还有没有公道了!”

  贾瑚脸色一冷,眼光摄人,咄咄bī人的问道:“赵侍读慎言!”

  赵侍读反而更来劲了,哭道:“苍天何其不公!”

  翰林院其他人已经注意到这里了。大家都是斯文人,即使内心恨不得生吃其ròu喝其血,面上也是一派和气,何曾有像泼妇骂街甚至嚎啕大哭的时候?

  一开始大家深觉嚎啕大哭的赵侍读丢脸,丢尽了翰林院一众读书人的斯文脸面。只是随着事态的发展,大家的看法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赵侍读哭的实在凄惨,站都站不稳;反观贾瑚没事人一样坐在椅子上,甚至摆出一副看猴戏的模样,就差没架起二郎腿了。两者对比鲜明,旁观者不由对赵侍读心生同qíng。更兼赵侍读口中只说“欺人太甚”,联想两者的家世,众人自然偏向赵侍读。

  “那是荣国公世子吧?啧啧,勋贵子弟的脾气就是大。要耍爵爷的威风,何必入我翰林院?真是玷污了翰林院清贵的名声,脏了翰林院的地界!”

  ☆、第72章 丨丨文丨学丨城,

  这一番话更是挑起了文人、勋贵之间积怨已久的矛盾,让众人的qíng绪达到高峰。

  贾瑚眯眼看去,认出说这话的人,正是一直跟在赵侍读身后的何修纂。何修纂官职和贾瑚平级,看起来就是一副畏畏缩缩,老实好欺负的样子。赵侍读和贾瑚jiāo锋的时候,他就gān站在一旁缩着脑袋不吭声。赵侍读对此十分不满。

  贾瑚却知道,这人可不是什么好鸟。

  他和贾瑚平级,谁也使唤不动谁,他自然不敢找贾瑚的麻烦。可是贾瑚的两位同年,贺谦和谢鸣,可没少吃他的暗亏。原以为两位好友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受了无妄之灾,贺、谢两位却说,翰林院里其他编修也没少被他刁难,只不过程度都没他俩严重罢了。又安慰道,左右掌院学士看着呢,他也不敢胡来。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本分老实。

  这个时候,他又跳出来做什么呢?

  贾瑚心念一转,想起了一件事。

  翰林院的官职是有规定的。最高是掌院学士,正五品,只设一人,通常由六部尚书兼任。下有侍读学士两人、侍讲学士两人,及侍读侍讲各两人。再往下,如修纂、编修,每三年就有一甲三人补进来,并没有人数限制。至于庶吉士,那就更多了,给庶吉士讲学、批改他们的文章,可是翰林院日常任务的一大重心。

  翰林院人多,官职一直是满的,今年年初,魏侍讲被调去户部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儿,下面的人都盯着呢。合着――这是以为他会顶上?

  仔细一想,可不是么,虽然贾瑚自来了翰林院,就没gān出什么名堂来。人家资历浅么,适应期还没过。不过这又是水泥又是开中法的,在皇上心里那是挂上号了的,难保皇上不会一时兴起,问了起来,掌院学士就顺势给他升了官。

  而不管此次事件真相如何,且不说其他,一个惹是生非的印象也就在上面心里种下了,这次升迁肯定没戏。

  所以,这是提前打击对手?

  贾瑚轻嗤,向人群中的贺谦使了个眼色,贺谦会意的点头,拉着谢鸣就跑了。

  既然你费尽心思想争这个位置,那我就不客气的收入囊中了。

  很快,掌院学士便来了。他一见这里人声鼎沸,脸先黑了三分,看也不看中间的两人,对围观的??呵斥道:“围在这里做什么?都没事gān么!”方看向两人。

  贾瑚早已站起身来,恭敬的向掌院学士问好。

  掌院学士姓韩,名文选。

  韩文选是贾瑚会试的座师,一见他这副恭谨的作态,心里又是满意了几分。

  座师跟学生之间,天然就是同盟,更何况贾瑚的会元,还是韩文选亲自点的呢。

  众看官也许会觉得奇怪,贾瑚在江南考童生、过乡试的时候,名次虽也名列前茅,却并不能压倒群雄。何以到了全国学子争锋的会试,水平突飞猛涨,竟独占鳌头呢?这里面自然是韩文选的功劳。

  江南才子多,按韩文选的说法,一个个皆被那秦淮河畔、烟柳画船给迷了眼,写出来的文字风流是风流,可是华而不实,软绵绵的,没有筋骨。韩文选常说,读书不躬行,虽读何益。他推崇朴实、jīng炼的文风,偏爱那些gān实事、有能力的学生,贾瑚正好合了他的意。会试后贾瑚拜见座师,当场就被韩文选引为“最得意的学生”,丝毫不在乎贾瑚是国公门第,勋贵世家的子弟。

  对座师如此赏识,贾瑚心中十分感激。他在这翰林院没有如敬大伯当年那样被孤立,被无视,被冷嘲热讽,绝大部分原因都在座师身上。

  韩文选来了,只一眼,就把事qíng的概况估摸出了大半。他指了两个人,道:“你们来说说,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一个是今天收了银子替贾瑚抄书的小吏,另一个却是何修纂。

  见状,赵侍读心中暗喜。

  那小吏收了贾瑚的银子,自然会替他说好话,何修纂却是自己的人。到时候再把贾瑚收买小吏的证据摆出来,参他一个扰乱人心,妨碍公务之罪,谅他是国公世子,也难逃铁面掌院的法掌。

  对生活在底层的吏史,谁给钱谁就是大爷。他们在翰林院里呆了许多年,自成体系,都成滚刀ròu了,倒也不怕得罪上面的官老爷们。那小吏不仅语言上有所偏袒,甚至还添油加醋。

  他说:“下官等着给贾大人送书,因此站在这里看完了全程。”他倒乖觉,先把自己的立场摆出来,让赵侍读失望盘算落空。韩文选也不着急问,只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那小吏便道:“……赵侍读也不知发什么疯,准许他嘲讽贾大人,却不许贾大人回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像贾大人怎么了他。不过是寻常的几句口角罢了,非要说贾大人仗势欺人。”说着,他撇了撇嘴,“依我看,赵侍读才是仗着比贾大人高一级,欺负贾大人呢!”

  一家之言,不足为信。又有许多人加入看热闹,韩文选深知,这是要是不说个清楚,贾瑚在翰林院可就别想混下去了。因此,他不可置否,再次寻求何修纂的回答。

  出乎贾瑚意料的是,何修纂把事qíng说的一清二楚,不偏不倚,连带赵侍读先挑衅的话也说了出来。

  赵侍读怒目而视,没想到,姓何的居然是个白眼láng!

  贺谦、谢鸣他们在一旁窃窃私语,“没想到何修纂私下里为人严苛,在这事上却是公平的很。”不过说再多也没用,先前他蓄意挑起翰林们针对贾瑚家世的激愤,这两人看的真真的。现下都在猜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些旁观的人,瞧着这一幕,议论纷纷。有的不屑,只说他只是在掌院学士面前做戏;有的在鄙视何修纂不敢得罪荣国府,屈服于权势之下;有的更是说,不管事qíng真相如何,何编纂一直以来借着赵侍读狐假虎威,如今之举,不斥于背叛。

  评价是一面倒。

  贾瑚有趣的看着这两人。

  何修纂倒是个记xing好的,不过,又怎么把进来赵侍读的为难之举隐下不提了呢?还有,风评不好,可是会影响在上级心中的评分。何修纂既然剑指侍讲之位,莫非还有后招?

  何修纂对大家的议论看似不在意,眼里却闪过一丝yīn霾。

  他歉意的向贾瑚拱手说道:“贾修纂,在下人微言轻,改变不了赵大人的偏见。不过赵大人一向看不惯那些膏粱子弟,贾修纂在学问上又没有让人服气的地方,行为有些过激,还请贾修纂大人有大量,多多担待。”

  又扬声向周围的人说:“诸位!赵大人为人如何,诸位心里自有计较。”然后恭声对韩文选道:“掌院大人,赵大人固然有错在先,却不过是一时失控,悲从中来,并非有意争对贾修纂。还请掌院大人明察。”

  这话一出,赵侍读,看他的目光缓和了不少。

  冷静下来的赵侍读,已经在因为自己的失态而懊悔了。他虽然不会钻营,却也知道掌院学士是贾瑚的座师,荣国府更不是他能招惹的。把贾瑚的名声弄臭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他这般丢尽了脸面,贾瑚却有皇帝的恩宠,随时东山再起。伤敌三百,自损一千,这是何必!

  赵侍读忐忑不安。

  还不知道荣国府会不会给自己下绊子。

  这个时候,何修纂站出来说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在洗白自己,让赵侍读实在松了一口气。真是没白提拔这个人!

  贾瑚也对这人刮目相看了。

  啧啧,这人才是真有手段。这话说的有水平啊,把赵侍读的举动都圆了回来,只说人家只是一时qíng绪激动,并非有意,还要怪贾瑚自己没本事,更是非要勾出人家的伤心事。整件事里,就他一个风光霁月,既赚回了赵侍读的感激,给自己留下后路,又在掌院学士面前显示自己的铁面无私,猛刷好感度。

  可惜了,自己并不以勋贵出身为耻,也不想做个有大量的大人,倒让何修纂想让自己主动后退一步的意图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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