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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同人]开封志怪_尾鱼【完结+番外】(73)

  端木翠极低地嗯了一声,耳语般道:“你不怕所托非人?”

  “怎么会?”

  言语犹在耳畔,身形却已退了开去,颊边还残留着展昭俯首时带来的暖意,抑或是恍惚的幻觉?

  抬眼看时,展昭的唇边还停留一抹淡淡笑意。

  尽管心中已有了应对之策,端木翠的眸中还是蒙上了一层泪雾,她咬咬牙,决绝的转过身去。

  温孤尾鱼骤风一般从她身后掠过。

  相接而过时,冰冷的风缘如同刀锋,森冷的凉意瞬间冻结住每一寸肌肤,巨大的恐怖之意几乎要把心脏撕裂开来,端木翠猛然失控,带着哭音道:“温孤尾鱼,留他全尸!”

  回应她的,是冷冽而又残忍的颈骨折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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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翠的视线迅速模糊,影影绰绰间,她看到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形软了下去,然后一声闷响,倒在地上。

  端木翠僵在当地,刹那时间,她觉得断的不是展昭的颈骨,而是自己的。

  呼吸开始急促,进而困难,意识转成了混沌和茫然,温孤尾鱼的声音飘忽着,像是来自最遥远的天际:“上仙,现在我们之间,有了契约了。”

  端木翠嘴唇嗫嚅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脸的泪,忽然间像意识到什么,战栗着往展昭倒下的地方去。

  温孤尾鱼伸手拦住她:“何必徒惹自伤?”

  “啪”的一声,够响亮的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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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孤尾鱼抚着火辣辣的脸颊苦笑,垂首看到端木翠伏在展昭的尸身之上恸哭。

  女人嘛,就是这样,温孤尾鱼心中宽慰的同时却又有些不齿:是她自己同意牺牲展昭的,可当展昭真的死了,伤心难过的也是她。

  哭过一场便好了吧?

  不管怎样,拔掉了展昭这颗刺,断了她的念想,也许她就不会再起什么别的花样了。

  如此想着,心底渐渐涌起自得之意。

  不过,端木翠实在是哭的太凄惨了,叫他心生恻然。

  “上仙这是何必……”温孤尾鱼叹息着,忍不住去抚端木翠的头发,端木翠似乎并不以为杵,这让温孤尾鱼的胆子大了起来,缓缓俯下身子,手慢慢滑至她的腰间,另一只手略略用力,抬起了端木翠的下巴。

  她满眼的泪,泪光遮住了眼底深处的某些东西,反而让她看起来倍加惹人怜惜。

  温孤尾鱼似是痴了,手臂微拢,便将端木翠拥进怀里。

  端木翠竟没有抗拒,这多少有点让他失望。

  他并不希望她是一个三贞九烈的女人,否则要她如何忘掉毂阊或是展昭?但她如此驯服,还是让他失望了。

  这样的征服,太过索然无味,怀中的美人,也失去了原有的滋味。

  “你……”话甫出口,心口猛然一震刺痛。

  心口一阵麻痹,这麻木如同道道长虫,蠕动着自心口处向四肢延伸,寸寸啃噬,处处结茧,肢体的知觉渐渐丧失,不能动弹半分,徒留意识分外清醒。

  “锁心指……”温孤尾鱼想微笑,但是面部的肌ròu已全然僵住,喉底发出的声音都显得怪异非常,“你用了锁心指?”

  “你太碍事了,”端木翠冷冷起身,面上泪痕未gān,“我前日刚把狸姬送进炼狱,不知道是否有比炼狱更适合你的地方。”

  “所以,刚刚只是作戏给我看?”尽管早有预料,温孤尾鱼心中还是止不住叹息,“你哭的那么惨,我居然被你骗过了。”

  “眼泪是真的,是为展昭。”端木翠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目光极快地掠过展昭尸身,“今日展昭死在这里,修复了女娲封印之后我也难逃生天。好在锁心指会制住你,直到瀛洲的人查到这里来。届时我希望后来者好好惩治于你,给我也给展昭一个jiāo代。”

  “我们是歃血结过盟的,上仙,”温孤尾鱼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你这么快就违背了盟约?”

  “不要再跟我提展昭,你不配。”

  “所以,展昭只是你用来牺牲引我大意的工具?上仙的绝qíng,真是超过我的想象。”

  端木翠的目光恍惚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身面向石台。

  “我想,展昭不会反对我这么做的。”

  第77章 【温孤尾鱼】-十一

  温孤尾鱼的喉底逸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在这似有似无的叹息声中,端木翠的身形轻盈扬起,涉入炽焰帷幕。

  冲天的炽焰瞬间膨胀开来,整个穹dòngdòng壁如漫洒了鲜血一样赤红,端木翠的影子立时模糊在浓烈的炽焰之间。

  温孤尾鱼眯起眼睛,目光颇为玩味地追随着端木翠若隐若现的身影,他忽然觉得端木翠像一只飞入沧海的蝴蝶,很快就被卷入bào风雨的混沌之中。

  待得烈焰偃下,他看到了端木翠立于石台边缘处的纤细背影,淡紫色衣袂被真气鼓胀的几yù离飞,竟也肆意如炽焰般热烈了。

  而那充斥了戾气的女娲封印,也渐渐的,终于,转成赤红了。

  温孤尾鱼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

  要搞什么歃血为盟的玩意儿,老祖宗早就告诫过他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不能为我用,留之亦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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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翠回头时,温孤尾鱼很得意地看着她面色刹那间苍白一片。

  很好,非常好。

  温孤尾鱼作如是想,立于石台边缘摇摇yù坠,然后慢条斯理地去抚平自己的衣襟。

  炽焰带起热làng,衣襟甫经抚平重又褶皱——他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但是他还是刻意为之,并且丝毫不忌惮端木翠会看透他的刻意:他只是想让她明白,他早有防备,锁心指并不能将他怎样,他活动自如,而她煞费心机剜心割ròu的布置也被证明只是东流之水。

  “展昭死的真冤枉。”温孤尾鱼抱歉地笑,“不过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每个人都要死的。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记得你离开瀛洲之前跟长老说,人固有一死,最重莫过于泰山,最轻莫过于冻死,你现在可以放心,你不会被冻死,你会被烧死。”

  端木翠惨然一笑,嘶哑着声音道:“为什么?”

  “是因为你把我看的太轻,以为略施小计就可以蒙骗过我,你够狠,居然能想到牺牲展昭xing命的法子,但你也够蠢——你凡事都聪明,只在这件事上蠢到了家,”温孤尾鱼的面上恢复了惯常的yīn蛰,“难道你也跟瀛洲的神仙一样,以为我温孤尾鱼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典籍小吏?”

  “我不是问这个,”端木翠声音很轻,“我是想问你,瀛洲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为什么要反出瀛洲,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qíng?”

  温孤尾鱼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双目中透出冷漠与讥诮的意味来:“我也想告诉你,可是我怕你没那么多时间——如果我不小心这么轻轻一拂,炽焰一起,你就会被烧成灰了……”

  说到此处,他忽然死死盯住了端木翠:“而我,向来是这么不小心的。”

  于是,他真的“很不小心地”伸出了手。

  炽焰帷幕起的很快,快到他还来不及缩回手来,映入眼瞳的除了赤红,还是赤红。

  已经看不见端木翠了,她已全然被烈焰裹住——或许,已经化成了青烟也说不定。凡人的ròu骨,哪里经得住炽焰的舔舐?

  这样想着,温孤尾鱼抬起头看高处,不知道是错觉抑或是其它,他真的觉得自己看到了袅袅薄纱一样的青烟扬起,那么脆弱而又柔软,瞬间便被热làngdàng涤的无影无踪。

  这一幕忽然就灼痛了他的双目。

  “我也不想这样的,”温孤尾鱼叹息着喃喃,“给过你机会的,你用锁心指对付我时,何曾手软?枉费这许多年,我对你另眼相看……”

  喃喃声中,炽焰嘶鸣着低伏下去,眼角余光所及,温孤尾鱼背脊一紧,猛地抬起头来。

  端木翠还在,稳稳地立在对面的石台边缘处,她已经很láng狈,衣袂处俱已焦黑,面颊边的垂发也被灼起了卷,双唇已然gān裂,有极细的血丝在裂口处慢慢渗出。

  温孤尾鱼很快明白过来:“你在自己的身上布下了苍颉字衣?”

  “仓颉字衣可挡两次炽焰之袭,只要你不再那么不小心,我死之前应该还有时间听完你的解释。”

  端木翠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怪异,沙哑且低沉,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嘲哳,温孤尾鱼先是一怔,忽然明白过来:端木翠的嗓子已经被灼伤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忽然将他整个人都摄住,温孤尾鱼闭上眼睛,qiáng行抑下猛然上涌的酸楚,顿了顿才道:“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瀛洲并没有对不起我。”

  “我只是想死的明白一点。”

  “你……住口!”温孤尾鱼自己都未料到会如此失态,顿了顿才道,“你还是不要说话了……我只是……不甘心……”

  “我原是士族子弟,高阔门楣,奴仆成群,锦衣玉食,不恋慕世间荣华,一心寻访神仙dòng府,不顾家严怒斥家慈苦求,撇下尘缘,只身入深山,潜心向道。”

  “不知道历经几载苦修几番试炼,寒暑转瞬过,亲族凋零殆尽,忽然一日,身轻飞举,得登瀛洲。”

  “论道排位,为最最下等,昔日为凡,不事粗重,今日得仙,反成了任人呼来喝去的下等小吏,做些洒扫服侍的低贱活儿。”

  温孤尾鱼衣襟禁不住颤抖,双目渐渐转作赤红:“端木翠,若早知苦修至瀛洲反而身为低贱,我还修的甚么道,在人间逍遥一世,娇妻美妾,香茗佳酿,不好么,巴巴到瀛洲去任人作践?”

  的确不是什么设想中的大悲大恨,但端木翠竟无言以对。

  “更何况瀛洲时日,无穷无尽,人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总有出头一日,在瀛洲竟是一条道走死无从变更的。换了你,你也会不甘心。”

  端木翠垂下眼睑,良久才低声道:“我原是不知道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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