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她熟练地将刀刃过火消毒,接着以刀尖在伤口的边缘轻划,微调着最佳切入的角度。顿了顿,鹤子攥紧刀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旋即凝眸,抬手——
“啪——”
握刀的手腕骤然被人紧紧攥住,下沉的刀尖直接凝滞在了半空中,差点就没抓稳掉了下来。
不容拒绝的力量锢得她骨头隐隐发痛。
温度,好烫。
“你在干什么,”高杉的声音自身侧传来,暗沉得有些可怕。
声音一出,两人都愣了愣。
鹤子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取弹片?”
这……这不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吗?不然怎么包扎止血?
她有些发傻,望着高杉神色自若却相当果断地抽回手,一向冷静的头脑莫名其妙地就不听使唤了,除了手腕上余留的灼热体温以外什么都无法思考。
这种时候应该做什么来着?
啊,不对,她刚才是要干什么的来着?
头脑一片空白,刹那而永恒的寂静之中,鹤子在那一刻前所未有地清楚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恍若初生般在胸腔间颤动。
……
夏天是多雨的季节。
骤雨如风,常常来去无影,只要耐心等待,迟早会拨开云雾重见天光。
浩淼的雨幕渐微渐明,银丝般的雨珠愈发纤薄,世界自蒙蒙水雾中浮现而出,轮廓逐至清晰。
双手环膝,鹤子望着外面遮天漫地的雨声一点一点的小了下去,非常认真地发着呆,以至于几乎没听到背后高杉的那一句:
“走了。”
“……?”
她傻愣半晌,回过头。
“怎么,你还想坐在这里等到其他人循着河流找来不成?”扑灭火堆,高杉提起外套便朝洞口走来,声音微凉。
……说的也是,他们在这里已经耽搁得够久了。
鹤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赶紧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火堆熄灭之后的山洞内温度骤降,雨气阴冷而潮湿。她打了个喷嚏,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更是显得近乎苍白。
重心左丨倾,她谨慎地以右脚尖点地,膝盖微弯,确定疼痛并不剧烈以后,这才小心地,缓慢地踩直了右腿,如受伤的鸟一般虚虚立着。
鹤子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
她没能把话说完。
眼熟的外套忽然从天而降。
如同鸦翼一般,展开翅羽从空中飘落下来,柔软地从头罩落,将自己完全包裹在内。
瞳孔骤缩。
高杉低沉的声音隔着厚实的衣料传来:“披着。”
言简意赅。不留任何让人拒绝的余地。
……他刚刚说了什么?
温暖干燥的料子如帘幕一般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半的视野。小小的一方黑暗间,寂静震耳欲聋。
唯有自己几乎要破出胸膛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屏住呼吸,鹤子低头沉默良久,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以指尖捏住盖下来的衣角,往下扯了扯。
行至洞边,身却后并无传来动静,高杉转过头:“怎……”
在他无语的注视下,鹤子捏紧衣角,“刷”的一下把罩在脑袋上的外套拉了下来,将自己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高杉的声音有一瞬的不稳:“……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鹤子的声音闷闷地从外套里传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磕磕巴巴道:“只是……外套有些短了罢了。”
被她这么一扯,原本能完全盖住背部的外套也被拉到了腰间以上。
“……松手。”
“……不要。”她攥紧了盖过脑袋的外套,突然间就幼稚了起来。
高杉迈开步子朝鹤子走来,她惊慌得像个小动物,慌忙往后退去,但因为右腿不便,踉跄着差点摔倒。
他停下脚步,忽的烦躁起来。
鹤子咬紧下唇,些微的樱色在失血的唇上浅浅泛开:“等……等一下。先不要看。”
她狼狈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样子。
沉默片刻,高杉微垂碧眸,视线落在鹤子不自然弯曲的右腿上:“走得了吗?”
“……诶?”
鹤子愣了愣,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抬起罩在自己脑袋上的外套,望向自己的双脚:“应该……能行。”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什么问题,她还提起右脚稍微蹦了一下。
“像这样子的话还是能办到的。”
“……”
深吸一口气,高杉忍住爆青筋的冲动,背身示意。
“上来。”
鹤子直接就懵掉了,脑袋上的外套差点滑下来:“可……可是……”
“脑子还在的话就别浪费时间。”高杉凉凉道。
就连难得露出柔和一面的时候也照样一点都不讨喜。
鹤子诡异地沉默了一秒:“……真的不会压垮你吗?”
一米七背一六九什么的。
“……”
有那么一瞬间,鹤子觉得高杉是真的想要拔刀。
*
——男人和女人的骨架果然是不一样的啊。
原本担心对方会背不动自己,结果却发现不要说是吃力了,高杉背着自己时,鹤子都要错以为自己轻得只剩下了一把纤薄而空心的骨头,比羽毛还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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