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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有兰则心无杂_芝兰在宇【完结】(11)

  我要去找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东山的侧岭,可能我下意识觉得,就算比肩死去,也要死在曾并肩的地方。

  当我看到沿路的猩红,我甚至希望她杀了万人,而她,仍在。

  我下马,冲进了荆棘里。

  我看到,她,站在崖边,极尽了最后一抹冷笑,跳了下去。

  不——她还没看到柳叶翻新,她还没等到柳梢变青,她的仇还没报完……

  “你确定要拜入我太白门下?”

  “晚辈愿意。”

  “可你根骨不奇,这般年纪,有点晚了,难成大就。”

  “晚辈不希冀大器晚成,只求能学上一招半式。”

  “你来我太白峰不为道,而为情。”

  “请掌门成全。”

  “有心者不拒,敢为者不违。入我太白门下,快意仗剑天涯。你,随我来。”

  “从今天起,你便练这风雷一剑。”

  “蒲师弟,今日到此为止吧,天已全黑了。”

  “无妨。”

  我在太白峰待了三年。

  我离开白雪皑皑,踏入柳絮纷飞。

  我还是会在路旁点一壶茶,探听消息,当然,消息里没有她。

  我找到了曾经的捕快,他鲜衣怒马,仕途通顺,过的很是滋润,浑圆了不少。

  五步内,我握紧了剑柄。

  风雷一剑,穿腹,右旋。

  我杀了他。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我是柳梢红,我来报仇。”

  “胡说,柳梢红早就死了。”

  “闭嘴,你杀死了柳梢青,而柳梢红永远不会消失。”

  看着倒下去那双惊恐的眼睛,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侠以武犯禁。

  急促的马蹄声渐响,我知道我已被包围,这一次,没有她与我并肩驰走。

  我突然想就这样跳上草屋之顶,看一眼最后的夕阳,反顾这一生恩怨轮回。】

  我杀过很多人,但只有一个人愿意为我赴死,而他恰又是我的仇人。

  可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恳切,仿佛在说:阙歌,你本应该一生无忧无虑、恣意的活着。

  也许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可是他死了。

  他好傻,真的傻。

  我九岁那年,家破人亡,天香谷捡到我,我学的第一招,叫,我意凌云。可,我最不会的便是这招,当我跳下悬崖,我突然想起它。

  就让柳梢红消失世间吧。

  余生我还能做回柳梢青。

  我找到了被放的兰舟,却找不到他的归魂。

  数声鶗鳺。可怜又是,春归时节。

  “柳梢为什么会变红呢?”

  “是沾血的缘故啊。”

  “那怎么又变回青色了呢?是雨洗干净了吗。”

  “因为有人曾期盼过,我会用余生洗净它。”

  “阙歌,你看到柳梢变青了吗。”

  “我看到了,我还看到柳叶又新,可再没人能续上一段柳梢青。”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写于2018.4.5清明

  是天涯明月刀OL(简称天刀)同人文

  6.旬卿(悼念三痴所作)

  (楔子)

  谁言三柳尽,翰墨未轻传。

  三代执经纶,诗焚灯欲燃。

  (一)

  “道长,小生近来梦魇缠身,到底是何缘故?”柳子桓理了理半旧的青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颓然,只是那张英气不足的脸更那满布血丝的双眼都展现着他的惊惶无措,青冠微斜着似在困倦地打盹,仿若将倾之巢。

  道士瞥了他一眼,又收回审视的目光,岿然不动。

  柳子桓急了,他匆匆而来,没有带够钱财诚心供奉,不知是否惹恼了老道。

  道士睁眼瞧见柳子桓发愣的样子,露出一种看清世间事的淡笑,砸吧嘴才说道:“小友莫急,循日例,不出今明,分晓自见,老道只有一字,赠与尔……”

  遗?柳子桓仔细擦拭了父母的牌位,待随意弄了晡食,天已经全黑了,周遭伸手不见五指,他才记起居室里的灯油尽了。

  那盏灯很快窜高了火苗,几缕青烟盘桓而上,古朴而寂静。灯后拉出柳子桓长长的影子。“挥毫玉案的父亲,俯首裁衣的母亲也曾被它照拂。”柳子桓如是想,旋即,书案上的两句残诗牵回了他的思绪。离商公的雅集只剩六七日,致仕的商相已下榻松江,不日将至。柳子桓只觉得灯明亮的刺眼,拿起半就的七律,就着灯苗一点,纸墨便蜷缩成了灰烬,他已经很久没有写出令自己满意的诗作,偶有文思也都在无力的文笔下泯然无光。踏不入文雅风流,真的只适合放弃功名躬耕乡里?

  啧——

  谁?柳子桓抓起木枕朝发声处掷去,只见白衣青年立在案边,面带慍色,继而拾起木枕,戏谑地看着他。

  “我叫旬卿。”

  (二)

  柳子桓不再纠结旬卿是不是灯灵的事,也许是旬卿那身片尘不染的白衣太过晃眼,又或他的出现给陋室平添了几分暖意,尽管他可能并没有体温。

  少年的脸涨红着,似灯温烫的——

  “你儿时喜欢将些乡间俚调写在经书上,如今搜刮肚肠也不知长了几分墨水,”旬卿语毕,环顾四周,又道:“不让我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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