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景山敛着眉眼。
忽得,师明佑似是注意到了什么,干脆将人拉着倒在床上,将身体直接半压在了他身上。
他伏在人身上,无比专注地观察着那双有些黯淡的眼睛,轻轻说:“你眼睛怎么了?”
殷景山沉默。
“快说。”
“不说,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这无疑是威胁。
可人偏吃这套,只得低声解释说,“幼卿,许是行功不妥,有几分影响到了。”
“什么也不说,装作没事人。”
“你就那么想当瞎子。”
师明佑随性依赖在人身上,有些闲闲道。
好半响,殷景山才开口道:“幼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我很害怕……我是不是会忘了你。”
“我怕忘了你。”
他那双略带冷肃,锋芒的眼中光彩失去,很是黯淡。
师明佑轻轻笑了下,“你想忘,我还不允许。”他伸出手,划过人脸颊,嗤了声,“就爱想些没名堂的东西。”
“你真的忘得了我吗?”
“……”
“我想听真话。”
“其实,你要想忘也好,总归是你自己的事情……”
话语声被堵住,只留下床边低沉喑哑的喘.息,似是抵死的依赖、缠.绵。
有些事,也许从未开口说过。
殷景山甚至怯懦,脑中空空荡荡的记忆外,还有太多太多陌生的……除了血,还是血,包括他从何来,去向何处。
此刻,南疆潜龙谷内却是群雄集聚,神色各异。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道:“秦堂主,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张嘴巴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说教主回来了,他为何……”
“你不也是废话。”
“教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很正常。”张抱丹很是看不惯这人,哼了声。
“他都走了二十年,毫无音信,谁知道真假。”
“指不定人死了呢!”
那人依旧不服气。
座中最高位的男子面容普通,有些威严,可依旧不做声。
张抱丹听得夸张大笑。
只觉这简直对牛弹琴,前面说的都是笑话。这冯宁是这些年新入的人,是他们副使雷倾绝近些年的得力下手。
“你这话有本事等人来了当面说。”
“你!!”
眼看着将要争吵起来,最高位的男人终于开口:“够了。”
常人未见,怕是很难想象这个面容普通,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正是南疆赫赫有名,地榜前七的天雷手。
站在一角的抱臂人幽幽叹了句。
“这世上,很多人会死。可问题是,你们觉得死的会是教主吗?”
“那怎么可能!”
“那是放屁,只怕老子孙子都死了,教主怕是还活得好好的。”
“是啊。”
“……教主会回来吗?”
“怕是不会,他都跑了二十多年了。”
场内一时间议论纷纷。
冯宁听得有些犯傻,他本是中域人,自由熟读诗书,意外之下逃来南疆,得到这位天雷手的欣赏。
最早他还不晓得这位天雷手竟是南疆教众最多,实力一般的众生教中人。
外界而言,这位是独行客,是南疆扛把子的超一流高手。同北域远道而来兴风作浪的大门派弟子斗过,更同东域当代剑阁之子宁子京打过,无疑这位是个武道上的巅峰人物,身边更聚集了不少被他折服的高手。
可这样一个人物,在真正将他收为心腹后,却带他秘密加入了一个南疆里并不陌生的教派。
也许,这本就不是秘密。
冯宁望向堂内齐聚人物,隐隐有些不快。
秦岚衣微微俯首,只道:“属下所言,没有半分虚假之词。何况,因教主指令,在下当时特调令教内三十位黑衣卫……”
雷倾绝终是开口:“教主……是为了什么?”
这怕是这些年来,他首次称之“教主”,场内有些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昔年,众生教创立当初,内外二教并行。
内主武学,各方堂主,总揽武道,培育好手;外主教化,各方坛主,传播教义,普度众生。
内是里,外是表。
可内外并行,并无高下之分。
况且能在外教领头的莫不是武功高强之辈,真打起来还说不定谁打不过谁。
可自教主失踪后,这内外便隐隐失控了。
互相不服气。
雷倾绝本是教内左副使,总揽武道精要,御下武功高手不少。
十多年前,他却同专司外教的右副使元青负差不多闹扳了,带着内教多数人和自己身边的一批人来了这卧龙谷。
这些年越发高涨的名气,倒是他越发专注日趋精深的武道修为所致。
雷倾绝淡淡问道:“岚衣,你不必遮掩,教主既然让你回来,便是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你当年虽年幼,可也应当是知晓他的性情的。”
秦岚衣收声。
他总不能说……那位是一时兴起。
“……教主目前有一个情人,他是让人给那位练手。”秦岚衣低声说。
其实,挺狠的。
雷倾绝面色平静,竟是并不意外。
秦岚衣见了,只想虽说那位说雷副使嘴巴油滑,他只觉得……这多少有些耐人寻味的调侃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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