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眠雪诧异地愣了一下。
“他已经招了?”
“审了好几日, 嘴还算牢。”
谢枕溪刻意顿了顿,挑眉一笑,“只是到底也捱不过去慎刑司的手段。”
远处的工匠们全都低着头细致地做活儿,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小殿下眨了眨眼,不解道,“已经送到慎刑司了?好快。”
依着大衍对贪墨官员的处置,像江楼这样的, 还不至于直接进慎刑司的。
毕竟人进了那里,哪怕最后运气好出得来,也要去一层皮。
因而朝中官员轻易不会被送入慎刑司。
谢枕溪低头理了理衣襟,凑近白眠雪耳边,云淡风轻道, “谁说只有贪墨一事?刺杀本王,还有殿下……如今死罪都算便宜他。”
小殿下眨眨眼睫看着他。
谢枕溪捏了捏他脸,仿佛很喜欢看小殿下呆呆的样子,
“这两件案子如今已合在一处,今儿我来就是应其他几位大人之邀,请殿下同去审理。”
-
慎刑司仍与上次白眠雪来时一样,阴恻恻的。
上次那两个披着乌银甲胄的守卫仍在这里,见了人依然恭敬地行礼。
慎刑司里刑堂与监牢分而设之, 上次白眠雪跟着谢枕溪奉了英帝的命, 来提审那本姓贺兰的姑娘时,进的便是刑堂。
那次动刑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他却还没甚出息的被吓到了。
思起当日往事, 白眠雪莫名尴尬的摸了摸脸。
他一个动作,谢老狐狸就知道他心里所想, 却顾忌着这小东西的面子,不敢直说,只是轻笑着执起他的手,故作讶然道,
“啧,怎么这么凉?该不会是给冻着了?”
说罢喝住前面领路的侍卫,
“且机灵点儿,今日又不去刑堂,怎还走这条路?”
仿佛是故意说给某人听。
……
那侍卫恭恭敬敬把二人领到监牢,行了个礼,兔子也似溜了。
听到今日不用去刑堂,白眠雪一颗心倏忽落了地。
只是这监牢里虽没有刑堂那么血腥,环境却极差。
别的几位官员也没有见到,这有他们二人。
不通风的阴暗囚室里,处处都隐隐含着潮湿发霉的木屑气息和无处可躲的血腥气。
“殿下,您脸色似乎不太好,可要出去透透气?”
一旁的侍卫首领上前道。
“不必。”白眠雪摇了摇头。
江楼之事是他亲自答应了祝凤清的,如今终于有机会亲自审他,如何能放过?
那侍卫首领也不敢多话,只是瞪了一眼守门的侍卫,似是催他快些。
只见那人抖着手飞快地摸出一大把钥匙,匆忙地翻翻找找,终于摸出一把,打开一间牢房,躬身请他们过去。
江楼双眼紧闭靠在墙壁上,周身堆着一条破褥子并许多杂草,不复往日油滑的模样,已经如行尸走肉般挂在那里。
唯有听见门口的响动时,方才掀起沉重的眼皮,见了对面眉眼如画,风流潇洒的一对璧人,艰难地嗓子里哼了一声,喘着粗气道,
“王爷,王爷,我已服了你手段……不是您金口玉言,亲自说放过我么,怎得还要亲自过来磋磨人?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谢枕溪明知他忐忑,并不理会他疯言疯语,只侧头吩咐道,
“你,上来记着。”
旁边的小吏连忙捧着纸笔应了一声,丝毫不敢怠慢。
“好了,殿下审吧。”
白眠雪被他淡然含笑望了一眼,忍不住愣了一瞬,下一秒,却忽然福至心灵,反应了过来。
“你……你在青州为官,是什么时候?”
“十年前。”
“当年青州蝗灾,流民无数,你可有如实上报朝廷?”
“自然是上报了的,朝廷拨下白银,就为了此事。”江楼有气无力道。
“那用在青州百姓身上的有多少白银?你们贪墨多少?”
江楼平生最大的心病就是怕此事被人翻出。
因这是他为官至今做过最为大胆的一件事,当年他还很年轻,不仅贪墨白银数十万两,甚至为此戕害了同僚的性命。
但此时他气息奄奄,却露出一丝不耐的笑,“殿下,您也是聪明人,我连账本都已经交出来了,贪了多少,难道您自己不会看?”
一旁候着的侍卫首领连忙扯着他衣领,给了他两个巴掌,“五殿下问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江楼呵呵地干笑了几声,又垂下了头。
“方才那句不用记。”
谢枕溪适时地插了一句,那小吏连忙点头。
“江楼,你可忘了答应过本王什么?”
他话音落下,没过太久,江楼掀起眼皮,露出个难看的笑容,“二十四万两。”
他勉强伸出三根手指,“我只拿了这么多……赈灾处处都要花钱,最后还剩三十多万两,是许季庆眼红,死活不肯再拿去赈灾,非要自己昧下的。”
“还有朝廷零零散散拨下来的款,约摸有四五万两白银……大约一半都被当年跟着我们共事的那些狗东西贪走了……这些账本里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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