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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年_求之不得【完结】(138)

  从韩燕到苍月,从二月到将近六月了。

  她有些想念远在燕韩京中的他们。

  “你说怪不怪,去年从珙县到侯府的时候,心中总害怕得很,不知道侯府里是什么光景,要忌讳些什么人,什么事,要如何小心谨慎。”她倚着他肩膀,悠悠道起。

  她说,他便安静听着。

  她总是将心思掩藏得很好,少有同旁人这般袒露心际。

  所以,于她而言,他应当不是旁人了。

  他笑了笑,也不打断,继续听她讲。

  “那时候娉婷和安东还在,眼下,连音歌都留在衢州城了。再过两日,也要到侯府(宣平侯府)了,怎么却不像那时候那般担心了呢?”

  她眼睛盯着窗外,便也问得随意。

  “有我和老爷子在,你担心什么?”他声音很轻,都险些被窗外的马蹄和车轮声掩盖。

  她却还是听见了。

  听见了,就暖在心窝里。

  才会将某些话和盘道出:“我从前做了一个梦,梦很长,梦里面什么亲人都没有。连从小到大在一处的娉婷和安东都弄丢了,找不回来了。开始的时候,要躲避追赶的人,终日风餐露宿,也睡不安稳,更不知道明日会如何。等好容易安定了,却日复一日困在同一处宅子里,冷冷清清的,久得好像连心都没有了。再后来,遇到可怕的事,就连逃也不想逃了。因为没有亲人,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那只簪子是冰冷的,简直冰冷沁人,痛极了……”

  他微楞。

  记得早前在定安侯府,她也提到过那枚冰冷的簪子。

  那时候便有的梦魇。

  所以处处谨小慎微,带着面具做人,也从不轻易对旁人吐露心扉。

  他揽紧怀中,声音稍稍有些沉:“信我吗?梦是反的。”

  她靠在他肩膀,他眼中的深邃幽蓝她看不见:“嗯,我信。”

  梦是反的。

  她不过做了一个可怕又冗长的梦而已。

  梦醒了,心底便是暖的了。

  “段旻轩……”

  “嗯。”

  “你说,从前你去哪里了……”

  “嗯?”他不解。

  “梦里面的时候。”

  他嘴角微微牵了牵,“在寻你吧,只是没寻到……”

  是啊,那时候她去了清平,他怎么寻得到?

  “眼下不是寻到了吗?”他的声音贴着她的额头,温润的气息就透过肌肤,沁入四肢百骸。

  等到京中,恰好是第五日晌午。

  前夜为了赶路,宿在马车里。马车自然颠簸,她半梦半醒,真正到了黎明时候,才沉沉睡过去。等到晌午入京时,还睡得正好,段旻轩也没有叫醒她。

  城外早早来了马车候着,他远远认出是东宫的亲信。

  孟云卿还枕着他的腿间入睡,他轻轻揽起她,再放下,她也没醒。

  他轻手轻脚下了马车。

  福伯也来了城门口迎候,见了他便走了过来。

  “侯爷,殿下收到侯爷的信,说晌午左右入京,特意让我来此处候着。”言外之意,眼下就要同他去趟东宫,连侯府都不必回了。

  段旻轩点头。

  又jiāo待福伯一声:“还睡着,昨晚赶路折腾了一宿,到了侯府再叫醒她吧。”

  福伯应好。

  “人送走了吗?”临末,又问了声。

  福伯笑眯眯道:“送到西郊别苑了。”

  他才又点头,跟随先前的侍从上了另一辆马车。

  ……

  “小姐,醒醒。”福伯在近旁唤了几声,孟云卿才迷迷糊糊睁眼。

  揉了揉眼睛,苏软应了声:“福伯?”

  福伯依然笑容可掬:“小姐,到侯府了。”

  (今日第二更)

  到侯府了?

  孟云卿才忽得清醒了,竟然都到侯府了,但她都不知道是何时入的京城,竟然错过了。

  “段旻轩呢?”马车里也没有见到他,早前还分明同她在一处的。

  福伯应道:“侯爷那头回京有要事处理,刚到京城就被截下来了,怕是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府,让老奴先领小姐回来,洗漱休息。”

  原来如此。

  孟云卿扶了扶额头,让自己jīng神些。

  用娉婷的话说,苍月是天朝上国,京城之中恢弘大气,遍地金银,远非燕韩京中可比。她第一次入京,竟然就这般睡过去的,难免惋惜了些。

  福伯先下了马车,又回头,撩起帘栊接她:“小姐请。”

  福伯亲自扶她,孟云卿道了声谢,便扶着福伯的手下马车。

  刚下马车,就环顾四周,目光中挂了些错愕。

  周围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夏日里绿树成荫,布了不少林荫小道。正值五月末,苑中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蕊,姹紫嫣红,眼花缭乱。

  分明是内院中。

  她原本以为会是在侯府门口下马车,不想这马车却停硕大的苑门口。

  上面写着“蕙兰阁”三个大字。

  蕙质兰心,当是女子的住处。

  苑门口和庭院间,还隔着一个好似“镜湖”那么大的观赏湖,夏日里,湖上chuī着微风,在林荫路下,竟也热不起来。

  福伯就道:“侯爷说小姐昨晚没睡好,老奴就做主让马车直接驶进来了。”

  直接驶进来,便是没有走正门。

  小姐回府当走正门的,但正门就需下马车再步行回来。

  福伯解释。

  孟云卿笑了笑,“还是福伯想得周道。”

  “老奴领小姐进苑子,房间里的用度都给小姐备好了,音歌和娉婷丫头不在,老奴就让阿玉先来苑里照顾。阿玉自幼长在府中,小姐有什么事都可以问她。”

  孟云卿应好。

  蕙兰阁是宣平侯府的一隅,却比定安侯府还要大气宽敞许多,福伯说老侯爷爱清静,府里的下人很少,特别是丫鬟婆子之类,没有更多。

  留下来的,也多是府里的老人,还有家生子。

  阿玉就是家生子。

  进了蕙兰阁,便有几个丫头迎了上来。

  为首丫头十四五岁模样,看起来便很是机灵,弯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她,然后带着身后的婢子一道福了福身,问候了声“小姐好”,“福伯好。”

  “小姐,这就是老奴先前说的阿玉。”福伯介绍。

  阿玉会意上前,行了个大礼,“阿玉见过小姐!”

  孟云卿同她不熟,只是笑了笑。

  阿玉看了她一眼,又道:“听福伯说,在小姐身边伺候的两位姑娘还都在衢州城,要晚些时候才会来京中。阿玉就先跟着小姐,两位姑娘没来的时候,小姐有事吩咐阿玉去做就是了。”

  几句话说得清清楚楚,先跟着她,等日后音歌和娉婷回来,再做安排。

  是个心思玲珑的人。

  “小姐这边阿玉先伺候着,前厅还有客人,老奴先去招呼,小姐有事便让阿玉来找老奴即可。”福伯又拱手开口。

  孟云卿没想到前厅还有客人,爷爷尚在衢州,段旻轩又没有回府,府中有客人,眼下也只能有福伯照顾着,确实不好耽误太久。

  孟云卿应了声“好”,福伯便离开了。

  阿玉一面领她入苑,一面道:“小姐,这苑子唤作蕙兰阁,是侯爷特意同福伯说好,收拾出来给小姐住的。蕙兰阁里绿树成荫,还有内湖,是侯府夏日里最凉快的苑落。侯爷说小姐喜欢看书,便在蕙兰阁里随意挑处凉亭坐坐都可,凉亭边有溪水潆绕,还可以避暑……”

  她哪里怕热?

  从来只是怕冷。

  她也不喜欢在苑中看书,只喜欢窝在屋内的小榻上看书。

  这些,段旻轩都是知晓的。

  眼前的丫鬟却说,段旻轩是因此才挑了这处蕙兰阁的?

  是借段旻轩的口,说自己的话。

  孟云卿就浅浅笑了笑,算是应了。

  阿玉见她笑,猜想知她是满意的,又道:“小姐一路回京,舟车劳累,奴婢们先前将水和衣裳都准备好了,小姐可要现在沐浴洗漱?”

  昨夜马车上睡了一宿,出了一身汗,眼下能沐浴,再换件衣裳,简直再好不过。

  孟云卿点了点头。

  等真正跟着阿玉进了苑落,才晓她所谓的水都备好了是何意。

  蕙兰阁里有汤池。

  阿玉说的便是汤池。

  汤池里一应俱全,置好的物架上雕刻着各式花朵的纹路,沐浴的白纱袍就整齐叠在物架上。汤池有两个入口,顺着阶梯就可以下去,中段两侧有把手,两侧的把手一边各有一个凹状的白玉手台,手台里放着不同的皂角,香夷,凝脂,含片……光是看一眼,都叫人记不住。

  光是着汤池内的陈设,就算奢华。

  这样设在苑中的汤池,她在定安侯府内都没有见到过,这宣平侯府内却有。

  还不是主苑,只是蕙兰阁。

  孟云卿才忽然意识到,那个在茶庄子里终日嘻嘻哈哈的爷爷,还有一定要与爷爷斗嘴的段旻轩,都是苍月京中首屈一指的权贵世族。

  她微微敛目。

  “奴婢们伺候小姐沐浴。”阿玉身后本就跟着几个小丫头,进了汤池,就开始各自忙碌。有跪坐在汤池边再次确认水温的,有去撒花瓣的,有取白纱衣裳过来的,还有在汤池点燃熏香的。

  孟云卿看了眼阿玉,吩咐一声:“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阿玉先前的一句本就是询问她的意思,她不喜欢旁人在一侧,汤池里就不多留人了。

  阿玉将白纱衣裳,放在汤池入口一侧:“小姐有事唤阿玉。”言罢,得了孟云卿的意思,就领了其余丫鬟出了汤池。

  耳畔传回掩门的声音,孟云卿才兴致勃勃脱了鞋袜,坐在汤池边dàng了dàng脚。

  汤池里水很暖人,水温却温和,夏日里又不觉热。

  她不由环顾四周,光是汤池就是这般模样,还不知道苑里其余地方该奢华到什么程度。

  叹口气,慢慢褪去衣衫,顺着阶梯下了汤池。

  阶梯再往前,有垫高的位置,当是沐浴时小憩的位置。

  汤池水暖,她缓缓舒了口气,好似一身的疲惫都在这氤氲的水汽中消散殆尽。顺了顺头发,摘得三千青丝垂下,才又伸手取了皂角,一边摸一边出神。

  这样的侯府,她倒当真有些不习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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