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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年_求之不得【完结】(157)

  孟云卿点了点头,正好透过置在前厅的屏风,远远望过去。

  还果真能隐隐望见与娉婷一处的,是一袭白衣锦袍身影。

  那袭白衣锦袍的身影还当真与沈修颐有几分相似。

  就连音歌都弯眸笑了笑。

  定是三公子了!

  孟云卿遂而启颜,在屏风后理了理衣裳,又特意缓下步子,款款笑道:“娉婷,快让我瞧瞧,家中是谁来了?”

  这般亲昵的语气,也是认准了是沈修颐才会特意逗趣的。转角入了前厅中,那满眼的笑意,就似开在夏日里的初荷一般清新自然,又带了几分秾丽娇艳。

  光是那银铃般的声音,都令人动容。

  背对着她的白衣锦袍就忽然僵住。

  娉婷回过神来,看了看孟云卿,有些踟蹰,便yù言又止。

  将好,那袭白衣锦袍也缓缓转身。

  孟云卿的目光就兴高采烈迎了上前去,连口中的“三表哥”三个字都近乎要呼之yù出。刹那间,脸上灿烂的笑意却兀得僵住,好似了搁浅一般,方才的火热也瞬间凉薄下来。

  不是沈修颐,却是——

  宋景城?!

  音歌便也怔住:“宋……宋先生?”

  因着宋景城当初教过姑娘几日功课的缘故,音歌同娉婷唤得一直都是宋先生。即便后来宋景城不教姑娘功课了,去当宝之和怀锦小公子的先生了,她们唤得也是宋先生。后来宋景城又在殿试中中了榜眼,任职大理寺,偶尔在侯府中见到了,她二人还是习惯xing唤他宋先生。

  宋景城就敛了目光,转眸看向孟云卿身侧的音歌,捎带笑了笑:“音歌姑娘。”

  其实,他并不记得音歌。

  她对音歌和娉婷都没有任何印象。

  ——在这里,过去那个宋景城的记忆他都没有分毫。

  方才在前厅里听娉婷提起,她和音歌是随孟云卿一道来苍月的。那跟在孟云卿身边,还能唤他一声“宋先生”的,一定就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后来才跟着孟云卿的丫鬟,音歌。

  他语气平淡,好似古井无波。

  孟云卿也怔住了,没有说话。

  厅中的气氛就一时有些清冷。

  音歌看了眼娉婷,娉婷也跟着摇了摇头,意思是,她也才来了不久,不知道宋先生到侯府的缘由。登门即是客,宣平侯府里除了音歌和娉婷外,其余的侍婢又都不是定安侯府的人。

  音歌便道:“方才听福伯说家中来人了,没想到是宋先生。”

  一句话便解了眼前的尴尬。

  福伯说的是家中来人了,她和姑娘都以为是定安侯府里的人,所以看到宋先生,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并非有意冷淡的缘故。

  宋景城就道:“我正好有私事来苍月一趟,老夫人和定安侯听说了,便让我顺道来宣平侯府看看表姑娘,他们心中挂念着,让我将表姑娘的近况捎回家中,回去后告诉他们一声。”

  原来是受老夫人和定安侯所托。

  难怪会说家中来人。

  音歌颔首,目光就微微瞥向姑娘那头。

  她私以为姑娘是没有见到三公子,才有些失望,并未觉得孟云卿有异常。

  而宋景城方才所言,孟云卿自然也听见了,此时再不出声便不合时宜。孟云卿垂下眼眸来,淡淡道了句:“多谢宋先生。”

  客气虽客气了些,却分明疏远。

  亦如他醒来后,每次见到的她,一直无外乎这样的神色和态度,不冷不热。

  他知道,虽然这里过去的那个宋景城同她相处过几日,却应当惹了她厌恶。

  宋景城幽幽看了看她:“表姑娘如此说便见外了。”

  孟云卿只觉“见外”这两个字听起尤其刺耳,才抬眸看他。

  而他目不转睛看她的模样,却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孟云卿眼中微滞,不由想到前一世后来的宋景城,也是这般,目光里谙着不见底的深邃幽蓝,好似不经意间又可让人冰冷彻骨。

  所以这一世,她一直不喜欢看他的眼睛。

  而在她看来,这一世的宋景城也并不像前一世后来的宋景城。

  孟云卿就不知方才是否是错觉,错愕间,他正好移开了目光,似是将好转眸,看向身后的小厮,唤了声:“阿风。”

  他身后那个唤作“阿风”的小厮便上前,手中捧了大大小小的锦盒,恭敬颔首问候:“孟姑娘好。”

  孟云卿不明所以。

  宋景城道:“这些都是老夫人苑中的翠竹姑娘备好的,说是老夫人和定安侯特意给表姑娘准备的,让我务必亲自jiāo到表姑娘手上。”

  唤得一直是“表姑娘”,语气似是同定安侯府很亲近。

  孟云卿没有吱声。

  但他口中说出了老夫人苑中伺候的翠竹,娉婷和音歌生出了不少亲切和好感,便纷纷上前,从那个叫“阿风”的小厮手中接过这些大大小小的锦盒。既是老祖宗和侯爷特意给姑娘准备的,定是怕她在苍月这边不习惯,这锦盒里装满都是侯府的心意,可怠慢不得。

  燕韩到苍月的路程不近,途径的西秦又不太平,宋景城能替侯府带了这么多东西来苍月给姑娘,音歌感激笑了笑:“有劳宋先生了!”

  宋景城便也微微笑了笑,见孟云卿没有出声,又转向她道:“老夫人和定安侯还有几句话让我捎给表姑娘,不知是否方便?”

  言外之意,老夫人和定安侯有话,要他单独同孟云卿说。

  前厅里除了侍奉茶水的侍婢和阿风,便只有娉婷和音歌两人。

  奉茶的侍婢很有眼力,福了福身,便捧了茶盘退出去。

  音歌和娉婷看来,姑娘远行苍月,老夫人和定安侯又是家中长辈,有话要单独jiāo待给姑娘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正好两人手中都捧了大大小小的锦盒,锦盒还有些沉。对视一眼,就都觉得将好可以趁这个空档,先回蕙兰阁一趟,等锦盒放下,再来寻姑娘和宋先生,届时姑娘和宋先生应当也说完话了。

  遂而都朝孟云卿笑了笑,就捧着锦盒从前厅往蕙兰阁方向去。

  宋景城遥遥目送她二人远去。

  他很耐得住xing子,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孟云卿微微蹙眉:“宋先生方才是说外祖母和舅舅有话带给我?”

  宋景城闻言,才收回目光,光明正大看她:“表姑娘,可否去苑中走走?”

  意思是,边走边说。

  孟云卿懵住。

  宋景城低头笑了笑:“若是回燕韩,老夫人和侯爷定是会问起宣平侯府来,学生也好告诉他们宣平侯府内是何光景。”

  他先前就说过,他是私事来苍月,外祖母和舅舅知晓后才请他顺道来宣平侯府看她的。既是看她,看过之后,也自当同外祖母和舅舅说起她的近况。

  至少,宣平侯府里他应当去看看。

  孟云卿很不喜欢,而宋景城说得天衣无fèng,她没有理由拒绝。

  径直穿过前厅,就是宣平侯府的花园。

  花园里可以待外客,云卿就领了他往花园去。

  时值七月,树上鸣蝉不已。

  好在花园里也绿树成荫,虽然不如蕙兰阁幽静凉慡,却也是一翻难得的避暑景致。

  孟云卿和宋景城在前,阿风就远远跟在他们二人身后。

  一路上,又多有遇见侯府里来来往往巡逻的侍从和侍婢,都纷纷停下脚步来,朝他二人行礼问好,孟云卿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多做声。

  (第二更掩饰)

  花园中走了许久,孟云卿不说话,宋景城仿佛也不着急和她说话一般。

  只同她一道,在花园中的绿荫小道里慢悠悠踱步。

  除了脚步声,便只有四下鸣蝉的声音。

  唤作阿风的小厮远远跟在他们身后,也不上前,孟云卿偶尔能听见他的布鞋走过青石径的声响。好似在提醒着她,眼前的人和物,都并非是前一世的幻影。

  眼前的宋景城,也不是前一世的宋景城。

  他会问她为何对他有成见,为何要毁了他的前尘,也会在她bī他去找舅舅后恼羞成怒……

  若非外祖母和舅舅的缘故,她不应当同他再有jiāo集。

  可即便他不是前一世的宋景城,有他在,周遭的空气也都是压抑的。

  她不想开口同他说话,就像不想转眸看他一样。

  自顾着双目注视着前方,眸间却空dòng无一物。

  她从未觉得宣平侯府内的花园有这么一条林荫小道,会一眼望不到尽头。就像前一世的坪洲一般,如同一个压抑沉寂的牢笼。

  而等她终于从牢笼里离开的那个雪夜,她却用一枚簪子,一寸一寸刺进了自己胸口。最后的一眼,看见的便是那个陌生苑落里那株红色的腊梅,花瓣是鲜红鲜红的,如同她胸口的血迹一般……

  隔了多久,都会隐隐作痛。

  她手心缓缓攥紧,但凡稍许想起,依旧可以感受到胸口那道冰冷刺骨的寒意。

  渐渐的,便折磨得她喘不过气来。

  “宋景城……”她鲜有直呼他姓名。

  也将他从思绪中唤醒。

  思绪中,他曾许多次回坪洲看她,那时的他其实已经很少同她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看她,看她在苑中小寐,煮茶,猜字谜。也曾在确信她睡着后,唇间偷偷亲吻上她的额头。

  却又不敢多作停留。

  卷入京中的风波,他没有回头路。

  有谁知道,他多想同她一道,漫步一条无人打扰的林荫小路。

  就像在旧时的清平一般。

  晨曦透过这样的林荫小路,洒在她肩头。

  这样的小道,若是没有尽头最好。

  一直走便是一生。

  一直走便到白头。

  “锦年,你我结发为夫妻,我定会还你一世安宁。”

  可笑啊,他却一直给不了她想要的安宁。

  他深陷泥泞,便连她都掩藏不好。

  最后结局,是寒冬腊月里,他抱着她泛着凉意的身躯,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里,不知何时该停下,也不知当去何处。

  那日天上飘着鹅毛大雪,户户屋檐下张灯结彩,挂着红色喜庆的灯笼。

  她身上早已冰冷道没有任何温度,却好似年少时一般,安静依偎在他怀中,同他一道,走完这一条没有尽头,更没有旁人会来打扰的路。

  若是最后一场可以重温的旧梦,那就让他永远不要醒来。

  雪中,那条没有尽头的路,便可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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