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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年_求之不得【完结】(8)

  娘亲是外祖母的小女儿,外祖母过往最疼娘亲。所以接到娘亲的书信,就匆匆唤了沈修颐往珙县赶。

  外祖母很想见她。

  孟云卿幽幽一叹,寻了苑中的凉亭歇下。白日里,沈修颐是想让她同他一道回京,回沈家。

  也难怪,爹娘都已不在,整个孟府只有她一人。外祖母和沈家尚在,哪有留她一人在珙县,却无人照料的道理。

  沈修颐的提议不无道理。

  但京中于她,始终是梦魇。

  “锦年,我娶妻了。”

  “昀寒是尚书府的千金,为我育有一双儿女……”

  “偌大的燕韩,你再无亲人,还能去何处?”

  ……

  翌日清晨,珙县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入chūn后难得的cháo湿yīn霾。

  娘亲葬在城东,沈修颐想去拜祭,孟云卿同行。

  宽大的马车,孟云卿多是默不作声看着窗外,沈修颐便从善如流,也不出声相扰。

  沈芜姑姑是上月下葬的。

  给祖母的信中却只字未提病重之事。孟家上下除了十来个丫鬟杂役,就只有云卿一人。

  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是如何熬过来的?

  沈修颐微微敛眸,忽然想起侯府里的姊妹,哪个不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处处有父母拿捏考量,不觉心中一沉。

  而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有人眼中总是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相称的愁绪。

  “到了。”她声音很轻,沈修颐缓过神来。

  马车缓缓停下,安东上前来扶她。

  出行本是用的沈修颐的马车,就没有带娉婷一道,安东熟悉路,就与车夫并驾。

  “雨天滑,姑娘慢。”笨拙的语态,沈修颐微微怔住。

  孟云卿浅浅弯眸。

  搭手下了马车,安东撑好了油纸伞给她,细雨沾衣,怕染风寒,也沈修颐入乡随俗。

  身后的侍卫会意拎了香烛跟在身后。

  “娘亲葬在这里,同爹爹一处。”说得风轻云淡,石碑便映入眼帘。石碑前杂糙不生,应是才来祭拜过。

  侍卫甲上前摆了祭品果实,侍卫乙打了火折子,沈修颐点了香烛上前,双手高举过头顶,行大礼叩拜。

  孟云卿眼眶兀得湿润。

  “姑姑,修颐来看你了。”薄唇轻抿,声音犹如清风拂面,眸间噙得的伤感又好似不着痕迹。

  孟云卿微微拢了眉头,沈修颐,似是从前就见过的娘亲的?

  再见他大礼叩拜,额头都渗出隐隐血迹。

  ……

  一行人在城东逗留的时间并不长,拜祭完孟母,便往孟府折回。

  由得方才拜祭的缘故,孟云卿只觉亲切了许多,想起方才他眸间的痕迹,不觉问道:“表兄以前见过娘亲?”

  难得她主动开口,沈修颐颔首:“小时候淘气,常往沈芜姑姑院子里跑,喝她煮的茶。”

  娘亲煮的茶?

  孟云卿倒是信了,娘亲爱煮茶,应是在沈家就有的嗜好,沈修颐果真是见过娘亲的。

  “那时候娘亲是什么样子的?”她不禁好奇。

  沈修颐便笑:“祖母育有四个子女,从父亲到二叔,三叔都是儿子,就姑姑一个小女儿,自然金贵得很。我们小时候犯错受罚,就通通往姑姑院里跑,十回里能有九回逃过去。”

  似是想起从前,眼中的浮光掠影都温和动人。

  孟云卿就也跟着笑开。

  见她开怀,沈修颐继续:“所以祖母常说,这样的小祖宗有一个就够了,再多一个,怕是整个侯府都吃不消。”

  侯府?孟云卿稍稍顿住。

  但沈修颐说的随意,她也就没有打断。他说,她就在一旁安静地听,仿佛回程的路都似是短了大半程。这一趟出来,便不觉亲络了许多。

  等到回孟府,周遭聚了不少围观之人,嘈杂得很,连马车都驶不进去。

  父母过世后,街坊邻里都对她颇为照顾,平日里哪有这般景象,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孟云卿掀起帘栊,恰好闻得人群中,一声大吼:“叫姓孟那个贱蹄子出来!别以为躲在孟家,我就找不到人!有本事哄我娘走,没本事出来说清楚!”

  沈修颐眸色微黯。

  孟云卿眉头一蹙,是刘氏的大儿子!

  第009章 教训

  孟云卿眉头一蹙,是刘氏的大儿子!

  却不只刘氏的大儿子一人!

  身边聚集的混混少说也有十来人,有的跟着吆喝起哄,有的挥手舞臂,弄得场面极其难堪。

  看这门口聚集的阵势,若非孟府的大门紧闭,只怕要抡起家伙入府洗劫。

  安东脑子直,当下就忍不住要往人群里冲,沈修颐身后的侍卫伸手拦住。

  孟云卿掀起帘栊,正yù下车,却被沈修颐一把拉住:“这等事qíng不需要你露面,云卿,先告诉我出了何事?”

  孟云卿咬了咬唇,半晌,才低眉道起:“喊话的叫王金,她娘亲是过往的街坊,我从前唤大伯娘……”

  ……

  许是等得太久,不见孟府的人动静,混混头子有些急了,直直拎了王金到一处,呲牙咧嘴道:“臭小子,你不是骗我吧?还想断一次腿?”

  王金顿时吓得一哆嗦:“哪……哪里敢……有人的,孟府有人的,等孟府那个丫头出来,就有钱了!”

  “你最好说的都是真话,否则以你欠的赌债,再拉上爷几个跑这么一趟,就是断两条腿,两只胳膊都还不起!”

  王金只得连连应好。

  被混混头子这么一番恐吓后,一身冷汗都仿佛吓了回去,更觉只能抓住孟家这根救命稻糙,连仅存的颜面也不再顾忌了。

  “孟云卿,你欺负我娘亲老实人,你娘死的时候,我娘怎么张罗的,现如今你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你……你丢你死去爹娘的脸!”

  “孟云卿,爹娘是如何教你的!”

  “孟云卿……”

  王金越骂越起劲,孟云卿脸色再崩不住,攥紧了掌心,刚一起身便被沈修颐按回原位,“呆这里,看着就好!”

  言罢,径自掀起帘栊下了马车,孟云卿想开口,却见他身后的侍卫跟了上去。

  孟云卿倒不怕他吃亏,只觉得刘氏一家无耻到了这份上,让沈修颐作何想?

  马车外,眼见无人搭理,王金更加肆无忌惮:“孟家的人,都是这副德行吗?!”

  “你这幅嘴脸,又是什么德行?”

  王金一愣,顿时语塞,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刚好看到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

  人群中议论纷纷,只见十来个侍从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锦袍男子走人群中走出,恰好不偏不倚走到他跟前。

  “你……你是什么人?”王金明显不认识来者,但单看他一身衣着华贵,跟着的侍从又都非泛泛之辈,啥子也知道收敛。

  “你不是找孟家的人吗?我是孟家的表亲。”沈修颐嘴角微微勾起。

  孟家的表亲?王金僵了僵,他为何没听娘亲说过孟家有门表亲?还是……这样一门表亲?

  定是来炸他的,王金吼道:“胡说!孟家哪里还有旁的亲戚!”

  沈修颐轻哼一声,也不恼怒也不闹,只戏谑道:“原来是欺负孟家没有亲戚帮衬,才带了一群牛鬼蛇神来这里闹事。”

  “你说什么!”混混头子倒是怒了,身后各个都面露凶神。

  而沈修颐没有示意,十余侍从都不作声。

  “我说,我确实是孟家的亲戚。”沈修颐还是轻笑,“我是孟云卿的表兄。”

  看他振振有词,兴许是真,兴许是qiáng出头,忽然正中王金下怀,王金便突然动了心思,大声喊道:“既然是孟家的亲戚,就替孟家还钱!”

  好似瞬间有了冤大头的意味,王金巴不得祸水东引。

  混混头子也喜出望外:“五百两,一分都不能少!”

  沈修颐背着双手,缓步上前,脸上笑得更欢:“五百两,不多,一千两也有,只是不知道孟家何时欠了你的银子,字据呢?”

  字据?混混头子皱了皱眉头,“字据,有!拿给他!”

  身后小弟扯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王金在后面望了望,偷偷咽了口水。

  沈修颐便笑了出来:“赌债一百两,利滚利,五百两,签字画押的人叫王金,同孟家有什么关系?就凭这张字据,你们就想来孟家要账,孟家大可以去衙门告你诬陷,还免不了吃牢狱之灾。”

  听说要吃牢狱之灾,混混头子顿时望向王金。

  “你说什么!”王金心虚一喊。

  “我说你欠的赌债,凭何要孟家还?孟家关门闭户不同你一般见识,你就在人家门前破口大骂,大家评评,天下间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沈修颐说的在理,周围围观的邻里免不了指指点点。

  王金在珙县什么名声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刘氏平素里同孟府走得近,倒以为孟府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刘氏的事。

  如今看来,倒是刘氏的儿子欠了债,无处还,就又回来赖上了孟家,还真真是可恶得很!

  “胡说八道!我娘可是孟云卿的大伯娘,孟家可是将我娘当上宾供着,我娘照顾了孟家这么久,还些赌债理所应当!”王金理直气壮,既然没有退路便破釜沉舟。

  “好一个理所应当。”沈修颐敛了笑意,蓦地沉下脸色,让王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禁后退一步,跌倒在孟府门前的石阶上。

  “不知这理所应当值多少赌债?今日五百两,明日一千两?明日复明日,你王家多大的恩惠,好大的颜面!值得整个孟府掏空了给你还债!”

  他本就气势凌人,王金根本无法反驳,眼见他越走越近,王金想躲,刚爬起来,却又倏地从台阶上跌了回来,正好跌在他跟前,顿时吓得冷汗直流。

  “你……你……光天化日,你想做什么!”王金破罐子破摔。

  沈修颐也蹲下看他:“我想告诉你,孟家不是软柿子,任凭你母子二人欺负,记得今日的教训。”

  教训?

  王金尚未反应过来,只觉手臂上一阵剧痛,顿时尖叫出来。再惶恐看向沈修颐,只见他悠悠起身,随意拍了拍衣裳,才转眸看他:“再有下次,就不是一只胳膊的事。”

  闻言,身后的侍从果断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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