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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害人不浅_茂林修竹【完结】(19)

  华阳是这么想的——她想让王夕月上位,那么日后苏秉正就是王夕月的丈夫,三皇子就是王夕月的儿子,由王夕月来提起、筹办这件事,不刚好名正言顺吗?何况还有自己在一旁帮腔。

  可王夕月很为难。

  她觉得苏秉正的心伤好得还没那么快,而且苏秉正很明确的把她当成外人。她最好别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不然只怕当场就要被打脸。

  当然现在后宫是她管着,她也可以当本职提起来……但华阳公主一帮腔,这肯定就要坏事啊!

  平心而论,王夕月喜欢华阳,比喜欢苏秉正还多的喜欢。虽华阳不像皇后那么佛光普照,甚至时常惨痛的栽跟头——可她就是喜欢。有时候她都觉得,与其cha在苏秉正花瓶里跟周明艳死掐,还不如在华阳这朵莽撞霸王花身边当朵傲娇小白花。华阳若是个男人,她绝对要给苏秉正带一顶绿帽子……大概只要别是卢德音那一顶,苏秉正也不会真当回事。

  但她也还是不得不承认,华阳不是个好盟友。固然她在摔下去的时候会把自己先垫在下边,但这改变不了她一不留神把你也给扯下去的事实——好吧,她也有办法踩着华阳不被扯下去。但她要真存这份心思,以华阳那野xing的敏锐,估计也就立刻嫌恶她了。

  她不想跟华阳耍心计。可若直接拒绝华阳,就太伤人了。不拒绝则又太伤己了。

  白莲花的世道还真是艰难啊。王夕月叹息着想。

  不过进了宫的女人,若连富贵权势的野心都没有,活着还能有什么追求?

  “阿姊……不是我不去。”王夕月沉吟片刻,还是这么说,“只是我怕我去说,会让皇上不高兴。”

  “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你帮他记着是本分,难道三郎的百日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他才——”

  要说华阳笨,她还真不笨。缓缓一仰头的功夫,她心里便已经回味过来——苏秉正现在就是个神经质的小鳏夫,恶狠狠替死去的妻子守着窝。谁敢伸手进来必然要被他疯狂乱啄。在他心里某个角落,也许是真的自欺欺人的相信卢德音还活着。他也未必是在回避小皇子的百日,他只是潜意识里在等着……阿客回来跟他提?

  华阳自己也被这想法惊得起了一身jī皮疙瘩。惊疑的望着王夕月,却见王夕月垂下眼睫来——自然是早想到了这一点。

  华阳就抿了抿嘴唇。

  她几乎立刻就明白自己选错了人了。

  宠妾和妻子的格局往往就在这些小事上区别出来。妻子是能在你疯起来的时候抬手扇你一巴掌然后抱着你痛哭的人。而宠妾她就只想在你高兴的时候讨你一点欢心罢了。

  “那我自己去说吧。”她身上那沸水一样的兴致瞬间就平静了。

  王夕月就觉得自己从和煦的阳光中落进了三月的凉水里。

  ——果然,她这种事事算计的风格,华阳是不喜欢的。

  难过归难过。但小人物的日子,就是这么谨小慎微的过起来的。经营到了这一步,她不想拿苏秉正的心qíng冒险。

  人心纷扰杂乱的时候,特别容易被一些小事戳痛。

  华阳没有怪王夕月。人各有志。王夕月就是不想和卢德音争,就是想安安稳稳的做宠妃,而不愿意艰难的去爱苏秉正。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可诟病的。

  何况,爱一个人有多艰难,被人宠着又有所舒服,她也不是不知道。

  只能怪她们姊弟两个犯贱,非要去当那个去爱而不是被爱的角色。

  她心里的酸楚一下子就全被勾起来了。

  她想,卢德音和王宗芝他们到底哪里好了?不就是模样漂亮,品行雅致,头脑聪慧,处事稳妥吗?不就是美人如花隔云端,让人总是忍不住想拿竹竿捅下来霸占吗?不就是总也捅不下来,令人抓肝挠肺的着急,才会每时每刻都想着吗?

  也许捅下来了她就不那么挂念了呢?

  她好歹是一朝公主,王宗芝算什么?比他好看的……纵然没有吧,比他聪明的……就算也不多吧,比他更会讨女人欢心的总有吧?又漂亮又聪明又有身价的男人,她身边还少吗?难道没了王宗芝,她就过不好日子了?

  凭什么她要这么辛苦的喜欢着他?

  她就这么不值得人疼爱吗?

  已经把自己糟践得够了,也再没有力气再去爱了。还不如放开他,让他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去吧

  华阳从轿子上下来,气势冲冲的往苏秉正殿里去。

  进去了,望见殿内画面,酸楚委屈立刻便奔涌上来,她再止不住哭声。

  阿客才进殿来,还没跟苏秉正说一句话,就听到侍从通禀“华阳公主到”。只能起身相迎。

  一回头就望见华阳满脸是泪的模样。先吃了一惊,便想到不是王宗芝又让她受委屈了吧。

  然而有些姑娘就是越凄楚可怜时越要倔qiáng凶狠起来,华阳怎么肯让自己在卢佳音面前露出凄凉来?

  上前就冲着她道:“你打扮成这副模样给谁看?!”

  阿客:……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招惹到华阳了。

  “有什么不妥吗?”

  华阳就拽着她的衣服,“这也是你穿得的吗?”抬手便将推了她一把,直接伸手指着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趁早死了这份心吧!也不照照镜子,你比得了阿客一根寒毛吗?”

  阿客就有些恼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位小公主嘴上竟没半点长进。毋宁说年少时还含蓄些,至少不曾真指着她的鼻子骂。

  当年她寄养在国公府,华阳憎恶她分去自己该得的奉养和宠爱,说这种话也就罢了。谁叫她就是住在别人家,吃别人的用别人的?可如今她并不欠他们家什么,华阳还是一样的言辞,便太不知分寸了。

  阿客眼睛熔金般望着华阳,不闪不避,“公主倒是说说,我打得什么主意?”

  华阳最憎恶的便是她这样的态度。你明明就是在骂她,她还要跟你讲原委曲直——还敢望着她,不知道女人恨女人,最烦恶的就是伶牙俐齿和那对蛊惑人的招子吗?

  华阳真想就不计风度的扑上去和卢佳音厮打。若是卢德音也就罢了,她认栽、认输。可一个冒牌货,在这里炫耀什么?

  苏秉正适时的按住了华阳的手腕,回头对卢佳音道:“你先出去。”

  阿客也怕自己再听两句,要控制不住脾气。便不再理会华阳,屈身向苏秉正行礼,安静的转身离开了。

  华阳气得全身都在抖。这若不是在苏秉正面前,只怕她真要令人扇卢佳音两巴掌。

  一时再想到那些传言,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下来。

  华阳确实百无顾忌,但闹得跟市井泼妇似的,也是头一遭。苏秉正还是过问了一句,“进门就发了一通威,怎么反倒是你先哭了?”

  华阳背过身去,垂泪不止。

  苏秉正便将人全都遣开,亲手给她倒了杯茶放在案上。自己也躲出门去,由她痛哭。

  也就一盏茶功夫,华阳便已洗净了脸,面色素白的从屋里出来了。

  苏秉正这才给她让了个座儿,道:“怎么了?”

  华阳一张嘴,便又要哭出来。硬将眼泪憋回去,才道:“我要休了王宗芝。”

  苏秉正沉默了一会儿,“总得给我个缘由吧?”

  “没什么理由,烦他了。”

  苏秉正望了望窗外,看树荫摇曳,“朕上个月才授他西州太守一职,眼看着他便要西出阳关去赴任了。西州是国之锁钥,gān系到边疆安稳。他远赴重任,朕不能因为这种理由,就准你们和离。”

  “你不用担心,”华阳是真心恼火了,“他巴不得甩掉我。这是给他的奖赏呢!”

  “哦……”苏秉正懒洋洋的眯起了眼睛,“朕倒是不曾听他说过。当初是阿姊死活要嫁给他,怎么也该轮到他做一次主了。这句话,得从他口中说出来,才算数。”

  华阳嗤笑了一声,“他怎么可能说?gān系到他满门荣耀,仕途前程呢!”

  “那也没办法。”苏秉正道,“又不是他哭求着要娶你,是阿姊自找的。”

  “是啊,我是自找的!”华阳漆黑的眸子冷冰冰的望着苏秉正,“难道阿客也是自找的?说什么轮到他做主了,当初你怎么就不叫阿客做主一次?!”

  苏秉正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连声音都几乎是没有起复的,“阿姊要没旁的事,就回去吧。如果驸马希望阿姊同行,阿姊也差不多该去准备行装了。”

  “我不去!他根本就没希望我去。是我死活要嫁给他,可这怪我吗?我怎么知道他心里早有旁人了!”

  苏秉正这才认真的抬头望向华阳,“他跟你说的?”

  “我问过他了。”华阳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他承认了……当初他就不是为了我。我就是比不上,我知道。我有什么办法啊!”

  正文 20旧qíng(三)

  从华阳口中听到这种意味分明的话,苏秉正感到十分烦躁。

  当年阿客确实相看了不少人。

  而王宗芝却是自己凑上去的,似乎是那年唐国公的寿辰,他在棣棠花丛中无意间瞟见阿客,便留了心。

  世家名流崇尚本心,行事便常有乖违之处,却也知道些节度。

  王宗芝对阿客留了心,却不曾走正路令府上长辈相看,反而是自己亲到秦王府去拜访,借着到府上聚会宴饮的机会,靠近阿客。彼时阿客正帮着王妃处置外事,倒是偶尔得见外男,便这么和王宗芝认识了。

  只因两人都行的端正,并没有什么流言传出来。

  那年冬天,在国公府香雪台的梅花海里,两个人不期而遇。彼时阿客身旁只带着采白,王宗芝则是只身一人。雪下得大,而红梅如烈酒腾烧。王宗芝就在红梅海里,向阿客表白了心迹。

  华阳说她比不过——苏秉正又何尝觉得自己比过了?他在那大雪里望见他们对面相望,玉树琼花,俱是画中人物。各自了然一笑,便如灵犀一点。苏秉正厌憎这份和谐,便刻意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雪地里望着他们。

  阿客便揽裙行礼,头也不回的离去。王宗芝在梅树下望着她的背影,压根不把对面远远站着的苏秉正当一回事。

  ——谁会把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的敌意当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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