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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害人不浅_茂林修竹【完结】(29)

  结果——这两个人居然都来了!

  王夕月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自然知道太液池边,苏秉正羞rǔ了周明艳却跟卢佳音翻云覆雨的事。毕竟卢佳音还是她引进套里去的。她和周明艳明争暗斗上了套路,也就罢了。卢佳音骤然招惹了仇恨,却未必对周明艳有所准备。

  人被你算计了,还肯来参加你的聚会,自然是想修好。可你把人请来让旁人肆意欺负,真比当面打脸还要结仇,日后就别想改善关系了。王夕月只能下死决心,一定要从周明艳手里护得卢佳音周全。

  结果乾德殿苏秉正一道口令过来……她就不得不立刻赶回乾德殿。

  王夕月便知道,这一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她qíng知卢佳音那般模样和xingqíng,苏秉正不可能当真舍下。沉思了一路。到了乾德殿里,还是先去见了苏秉正。

  苏秉正正当窗临字。

  王夕月心下便觉得有哪里不对——皇帝素来得闲,都是耗在小皇子身上的。能自己陪伴时,从不叫王夕月近前。

  只迟疑片刻,便听苏秉正问:“什么事?”

  王夕月便道:“臣妾殿里jú花才开,有芳景秋雨、绿牡丹、风飘雪月。记着采白姑姑极喜爱的,想求陛下的恩典,请采白姑姑去景明宫挑选。”

  苏秉正道:“不急在这一时。”

  王夕月便道:“再晚就没了——臣妾还请了周淑妃和卢婕妤,” 她偷偷望着苏秉正,见他手上笔势一顿,已是动了容色,忙又笑道,“臣妾不在,只怕周姐姐要将景明宫搬空了。去得晚了,可就没得挑了。”

  然而苏秉正也只顿了那么一顿。一时殿内无声,只浓墨书写白宣,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一直将一副字都写完了,苏秉正才淡淡的道:“不过就是几盆jú花。”

  各种厉害,王夕月不信苏秉正想不到,然而他只是这么淡漠的回应。王夕月心下一凛,终于无可奈何。

  入秋日短。傍晚的时候起了风,chuī得糙木作响。

  阿客沐浴出来,芣苡在镜前为她擦gān头发。她望着镜中倒影,不觉有些失神。脸上指痕已鼓得高,当中一道被指甲划过,透出血色来,幸而没有破皮。只嘴唇被勾了一道,已结痂。辗转请了太医来,也开了化瘀的良药。

  想来周明艳当众欺侮她的事,在宫中也已经传开。她被人硬cha了满头jú花的模样,也都一并成了谈资。

  她一辈子固然凄苦,然而被人按在地上欺侮,也还是头一遭。

  她也不是不明白当初与目下的区别。可区别到了这一步,也还是始料未及。她忽然就有些明白那一夜苏秉正看她时,眸中的深意。当年她在时后宫虽也时有波澜,可大致还是上下和睦的。她便从未想过,皇帝的看重与宠爱,对一个宫妃来说是这么重要的生存资本。

  宫人进屋点了灯。

  阿客心中百转千回,最终也只是默然无声。听到芣苡又在她身后垂泪,只能长叹:“哭什么啊?”

  芣苡没作答,边听葛覃轻轻的清了清嗓子。阿客便跟着向外望去,见采白打起帘子进来。

  阿客下意识便将左脸藏了,侧身笑道:“采白姑姑。”

  采白上前对她行礼,抬头还是扫见了她脸上指痕,话便哽住。半晌,方道:“……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采白在阿客心中是极亲近的阿姊,在她面前如此láng狈,阿客只觉浑身发烫。抬手捂住,声音低下去,想要掩饰什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芣苡知道采白是苏秉正面前少有的说得上话的人,便上前告状道:“淑妃娘娘欺人太甚……”

  阿客忙喝住,道:“去给姑姑倒茶。”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这章之后,男主就不用翻身了……

  总之第一波nüè女主,差不多要结束了T__T所以别急着抛弃我啊

  女主认清男主的真面目,正是nüè男主的开端啊,相信我!

  正文 30云开(七)

  这一晚也是极晴朗的,黛蓝色天空通透匀净。因在月初,月亮早早的沉下去,星子便尤其璀璨,散落了漫天的寒芒。谯楼上鼓声才歇,苏秉正仍在窗前习字。漆管的湖笔饱蘸了浓墨,一折一横的游走在白宣上,写作行云流水的楷书。

  他体质热,这时节了,一身单衣也不觉得冷。窗子开着,外面有夜风沉缓如水,秋虫声声鸣叫。长廊上灯火点得明亮,朱红色的廊柱根根映着光,有花木的影子摇曳着落在上面。

  苏秉正就想起年少时,也是这样的夜晚。案上jú花三五朵,花丝如万千雨丝飞泻,cha在白净的瓷瓶里。阿客端了秋梨汁进来,见他敞着窗在灯下习字,便笑着招招手,道,“过来。”苏秉正搁了笔,从小凳子上跳下来。从阿客手里接过碗。她衣袖里仿佛拢了芳果,总是透着极好闻的香气。苏秉正急匆匆将秋梨汁一气灌下去,便回头去缠阿客。

  阿客抬手要关窗,望见外间萧瑟秋意,一时就有些失神了,“不知不觉就又到这个使节了。”

  苏秉正还不解她的心事,只上前去拽她的袖管,问:“阿姊藏了什么,好香啊。”阿客就拢了袖子,笑道,“藏什么不被你翻出来啊?”便放下窗,拾起他留在书案上的字。看他书写她总是欣慰的,眼睛里落寞消解了,微微的弯起来,柔光满盈。

  便执起笔来,道:“‘齐’字要这么写……才好看。”苏秉正攀着小凳子,挤到她怀前去捉她的手。阿客便给他把字,她手指凉滑,鬓上头发撩在苏秉正脸上,痒痒的。苏秉正便往她怀里蹭。

  她总是不徐不疾,和柔温婉的样子,唯有书写与抚琴时,手上的力道极是沉稳。

  苏秉正蹭到她怀里,便握着笔仰头望她,她也垂了眉眼,柔光一瞟而过,笑道:“写完这个字,便乖乖的去洗漱——”

  ……

  落笔不知不觉就写了个齐字,苏秉正望着那字,失了一会儿神。终于还是将笔丢下。

  他抬手落了窗,罩子里蜡烛便是一跳。苏秉正伸手去捏那烛火,宫女呼叫起来时,他才觉出疼。一线烛芯已被他掐灭了。

  殿里一行人鱼贯出入,帮他打理。所幸并没有烫伤。他心不在焉着,直到采白从瑶光殿里回来,跟他回话。

  采白进屋便觉得清冷。瞧见开着窗,也没多说什么。

  苏秉正从小苦秋。十岁之前每年不病一场便不算完。九岁那年冬天病得重了,竟有下世的迹象。楼夫人只得他一个亲儿子,终于乱了心神,听信道士胡言,将客娘子许配给她。彼时客娘子多少心结?终究还是没说出一个不字来。可少女闺梦里,也就此再无波澜了。

  说也奇怪,自娶了客娘子,他胎里带来的毒竟就解了。随后更是一年比一年康健起来。待到十四五岁,已是文武双全,疾病不侵。闺中少女爱健儿,苏秉正马上骑she的英姿,曾迷倒多少姑娘。反而是客娘子,因年岁相差得悬殊了,对他萌生不出心动来,只依旧如长姐待弟般细致照料,为他欣喜和烦忧。

  彼时秦王府与太子间龃龉凸显出来,长安一片肃杀缄默。人人皆知风bào近了,开始瞻望平息之后的景象。苏秉正的身价已然不同,不再是客娘子能匹配的了。府上便暗暗议论,不日苏秉正必抬进门当户对的世子妃来增势,客娘子的处境就该尴尬了。

  就连采白也在替客娘子绸缪将来——可又能绸缪出什么来?若秦王府势败,客娘子是要陪送的。若秦王府胜了,跟未来的储君有过一段往事,又有谁敢沾惹客娘子?客娘子这辈子的归宿,只能在黎哥儿身上了。

  从那时到今日,已有十余年,采白一路看着这两个人风风雨雨的走过。人说旁观者清。苏秉正对客娘子的心思,采白是比客娘子先察觉出的。而客娘子对苏秉正的心结,她也比苏秉正更看得透。这两个人都只是太执著了,将一生qíng都错付,生生把一段姻缘扭曲成孽缘。终至不能两赢的局面。

  如今客娘子得了解脱,可苏秉正却显然还没看破。这场煎熬才将将开始。

  横空杀出个卢佳音来,不论是喜是忧,总归是个念想。采白已看透了。

  便上前向苏秉正见礼,道是:“婢子去看过卢婕妤了……”

  苏秉正只写字,头也不曾抬,待提笔蘸墨时,才问:“她怎么样?”

  采白想起来还忍不住要心疼,“脸上肿得老高,清清楚楚三道印子,嘴角都被划破了——还说不当紧。淑妃这回当真做得过分了。”

  苏秉正就搁了笔,道:“周氏素来脾气bào烈,她偏偏要出言顶撞,也是自寻苦吃。”

  采白道:“……陛下说的是。”又叹息道,“婕妤大约也没料到——皇后在时,对宫妃们都是极关切的。又有同族之谊,对她只会更照料。想来并没让她瞧过淑妃娘娘这样的手段。是以忍不住就出言分辨了几句。”

  她是在替卢佳音分辨,苏秉正只垂着眸子赏字,也不知是否有所触动,“瞧过太医了没?”

  “瞧过了。太医说三五天之后自然就消退下去了。只是婢子瞧着,婕妤的伤却在心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按在地上cha了满头花……也就是婕妤豁达,若婢子遇着,怕要羞愤不堪。这般市井泼妇的手段,宫里谁忍受过?”

  苏秉正没接她的话,只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采白行礼告退时,又听到苏秉正道:“她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朕?”

  若有,采白自会回禀。苏秉正巴巴的问这么一句,可见是放不下的。采白不由就望他,却见他面色平淡,似乎只是临时起意。

  便道:“婕妤说,谢陛下过问,她不碍。又问三皇子近来可好。婢子瞧着,被淑妃欺侮她没怎么放在心上,大半伤神,还是因为思念三皇子。”

  苏秉正只漠然点了点头,道:“去吧。叫甘棠进来。”

  苏秉正果真没太下周明艳的脸面,只命高平侯夫人进宫训斥她。

  周明艳心中也懊悔,然而事qíng已然做下了。高平侯夫人越说她,她心里反而越不服气。只打眼望着殿外稀疏的枝叶,与庭院之上明朗的天空。

  从入太子东宫,她与苏秉正之间就磕磕绊绊的。

  她从来都容不下苏秉正身边旁的女人,苏秉正也不曾因她善妒与她决裂——他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卢德音罢了,旁的女人是否哀怨寂寞,他并不放在心上。一个婕妤罢了,周明艳才不觉得自己惩治了卢佳音是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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