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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害人不浅_茂林修竹【完结】(41)

  虽难免失神——可阿客觉着,自己是想开了。

  她只走了一会儿神,三皇子便扒拉着她的衣领,咿咿呀呀说着什么,黑眼睛十分懵懂无辜。阿客只听不懂,待要笑着让他缓缓说。三皇子已露出了十分满足的表qíng。阿客手上便觉得湿湿的,下一刻肚子上就觉出湿热来。

  ……他尿了,他居然尿在她身上了!

  一屋子人立刻就都忙乱起来。三皇子在rǔ母怀里咋嘛着嘴唇对她笑,阿客笑道,“你还笑啊!”

  三皇子于是弯了眼睛,“嘿嘿。”

  奶妈们来帮三皇子换衣裳,采白便将阿客让到里间,“贵人且擦一擦吧。衣服是王昭仪的,瞧着跟您身量差不多。”

  阿客翻了翻袄子,已湿透了。自己也无奈的笑起来,“许久没哄过他,我竟忘了。”

  她去了腰带、宫绦,解下衣裳来,胸上只兜了一围诃子。采白在她后背上扫了一眼,道,“落了根头发,容婢子帮您取下来。”

  阿客便点了点头。

  采白手指便勾了勾那诃子,瞧见她右侧肩胛骨上指印般的红痣。就愣了一会儿。

  阿客问道:“取下来了?”

  采白忙松了手,道:“是婢子看错了。”

  换好了衣裳出去,外间正有人在禀事。那人瞧见卢佳音,眼神忙就dàng开。

  阿客心里就是一动,却也没多说什么,只默默的在一旁坐着。

  就听王夕月道:“什么大事?巴巴的大年初一跑过来报!先关着,等过了节再说!一会儿就是陛下的家宴,你也不怕误了我的时辰。”来报事的姑姑嗫嚅着,“因年前为此关杨嫔殿里的宫女儿……杨嫔便有些不饶,说什么‘别光捡软的欺负。’婢子也是十分说不过了……”

  王夕月眉毛便是一竖,冷哼道:“这话就说得有趣了,什么叫捡软的欺负?分明是她手底下宫娥不出息,令人抓了先行。我想着,年下大过节的,不几日就是陛下的寿辰,便给她几分脸面,让她关起门自己处置——她是怎么说的?什么‘只管重重的处罚,这些不值当的贱人我是不会护着的’!巴巴的把人供出来。这会儿来跟我‘欺负’!她能不能再丢脸些?”话虽如此,还是道:“我也还是那句话——跟前一个一样处置。先关起来,等过了节再说!”

  那宫女忙应下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阿客才上前,道:“什么事,就让你动怒了?”

  王夕月就抬眼瞧着她,道:“这回却不是我的事——你殿里的宫女跟侍卫私相授受,让杨嫔给抓了个现行。因去年我关了她一个小宫女,这会儿她吵着要你好看呢!”

  阿客一时愕然,道:“这却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王夕月笑道:“连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横竖先去问问,究竟是传递了什么东西吧。你要不要亲自过问?”

  阿客想了想,摇头道:“本来该我先过问的事,杨嫔这么一闹,我反倒不能过问了。横竖只能jiāo给昭仪,还请秉公办理,不必徇私,可也请万勿愿望了好人。”

  王夕月道:“我晓得。”

  回去蓬莱殿的路上,三娘子就对卢佳音说,“我虽没进来几趟,可也很觉得宫里人心险恶。这个杨嫔——该不会是故意设计了陷害阿姊吧?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前脚她的宫女被抓了,后脚她就将阿姊的宫女给抓出来了。”

  阿客只沉默着。她也很觉得这件事十足蹊跷。可细细的寻摸,却又没哪里不对——归根结底,还因此事十分符合杨嫔的风格。

  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三娘子认真琢磨了一会儿,道:“阿姊还是差个人暗暗的调查,别等那边发难了,你这里还一窝黑——坐等着接招就只有挨打的份儿。还有,皇帝陛下不是喜欢阿姊吗?阿姊也不妨在他那里备个案。有人撑腰,万事不愁。”

  阿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只觉得这些事十分烦人,想讨个清静都不能。”

  话虽这么说,夜里苏秉正去的时候,阿客还是将这件事零零散散的说给他听了。

  “莫名其妙就遇着这么件事,令我一头雾水。”

  苏秉正只笑着将她圈在怀里,“怎么你自己殿里的宫女,自己都收束不住吗?”

  若是阿客自己的宫女,莫说三五十,三五百她也收束住了。可卢佳音这厢,她却几乎是从零开始认起。中间又兼生病、照料三皇子。虽也寻名目梳理了一番,也不过是进贤退不肖。到底时日浅了,未能明察。何况位卑则人贱,以她如今的地位,身上总是容易寻出破绽来的。

  阿客就道:“人心惟微,再明正典刑,也难于把控人心。臣妾才具有限,关门过日子,也许应付得来。可若与人对阵,只怕浑身都是破绽。”

  倒让苏秉正也沉默了一阵子,他从后面亲了亲她的颈子,沉声道,“别怕,有朕在,朕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结果又熬到后半夜了

  正文 42风起(五)

  年假里无事,苏秉正便日日耗在蓬莱殿中。

  蓬莱殿梅花千树,正开到最美好的时候。过了年天气便稍稍回暖起来,花枝上积雪成冰,更显得琉璃般剔透明净。苏秉正爱这景致,便将糊窗的薄罗揭了。在chuáng前陈了榻,榻上置一枚方桌,一盏茶一卷书,常常一坐就一个早上。倦了时抬手便能推开窗子,就有清冽的风沁着芳香迢递进来。那满园红梅如画,最赏心悦目不过,一时就能让人疲乏散尽。

  他在蓬莱殿夜宿的多了,两位皇子便常辗转到蓬莱殿请安。

  王夕月自然也抱着三皇子过来。三皇子瞧见阿客就十分兴奋,回回来了都要将全身的本事演练一遍。王夕月将他放到苏秉正身旁,他也必想方设法往阿客身旁凑。苏秉正也不十分管,只含笑瞧着他向阿客献宝,偶尔还提供方便。

  待凑到阿客身旁去,纵然阿客不理他,三郎也十分乖巧的仰头望着他。阿客和王夕月聊到有趣时抿嘴一笑,他也仿佛听懂了一般兀自笑到绝倒。惹得一屋子人都跟着他笑。

  自然也不能总是不理他。否则他又要发熊孩子脾气,攀到她身上去,拽她的衣服抬手遮她的嘴,不许她和王夕月说话。

  王夕月就只能十分无奈的将他从阿客脸上拿下来,按到膝盖上,“再淘人,下回不带你来了。”

  他便乖巧的在王夕月膝盖上坐一会儿。一会儿之后就故态复萌,王夕月就再将他按到阿客的膝盖上坐一会儿。

  阿客抱着他的时候,他常就静静的睡了。

  若不睡,便难再将他抱走了。他必定要牵着阿客的手,十分无措的望着阿客,一叠声的叫“爹”――大约他叫“爹”的时候苏秉正总是尤其高兴,哪管他反了天也能高兴的和他一起折腾,是以他做错了事或是想要什么的时候就总叫“爹”。

  每回阿客都十分心酸。可她也最多只能笑说:“何必这么急着回去。”

  王夕月的心qíng可想而知也不会太好过――自她那边论,她和阿客都是庶母,都照料过三皇子,且她照料的时日更长。可眼看着三皇子是更喜欢阿客的,自然难免生出些qíng绪来。

  不独她,连流雪也十分看不过去,“您带小皇子去给陛下请安就罢了,何必还留下跟她说话儿?小皇子太亲近她,又该将您摆在什么位置?等闲而论,让您去她的住处请安,就已十分不该了。想来纵然您不去,皇上也不能说什么。”

  王夕月也沉默了许久,才道:“若有一日她成了这孩子的嫡母,纵然要将这孩子养在自己身旁,我又能如何?如今不过抱着三郎去让她瞧瞧,你就十分不忿了?”

  流雪才倒吸了一口气,忙掩了嘴,道:“就算轮不到萧嫔、您,乃至淑妃,何以就轮到她了?”

  王夕月脑中就想起苏秉正不经意间望过去的眼神,道:“不独你不懂,我也不十分明白。可我觉着……”话说了一半,也就不多说了,只道,“……世事也没有绝对。她若贪心不足,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阿客的心qíng也十分艰难。然而如今已日日都能见着三郎,似乎已没太多可抱怨的了。

  可夜深人静,苏秉正睡熟时,她也总是难寐。睁着眼睛半晌,心口里仿佛有无数的东西,又仿佛只是那么简单的一个渴望。可到最后,也只能叹一口气。

  这一夜她一个人背对着苏秉正,也是心中拥塞难眠。可她要叹气的时候,苏秉正忽而就将她翻过身来,压在了下面。

  阿客被他惊了,仰面倒在chuáng上,尚未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苏秉正覆压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整个世界都被切出去了一般,忽然就只剩下狭小仅容他们两人的空间,而他主宰着她。夜且黑且安静。他浓密的睫毛更显得黑长,眼波低低的压着。昏暗灯火透过chuáng帷和他的手臂照进来。阿客只觉时空凝滞,令人喘不过气来。

  苏秉正微微眯了眼睛,道:“每当这个时候,朕就觉得很不甘心。你是不是还记得,朕就睡在你身旁。”

  阿客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屏住呼吸望着他,连眼都不眨一下。

  苏秉正道:“还是你只把朕当一个大暖炉子,靠着睡十分舒服,可也就只是个摆件?”

  他确实很像只大暖炉子,热烘烘的。可这世上谁敢将他当炉子用?又那里有这么肆意摆弄你你却摆弄不得的炉子?阿客便微微有些心烦了。他似乎从来都没有长大过,需要人时刻将眼睛放在他身上,时刻心里只能想着他一个。

  可她也是个人,也会有自己的烦恼。她不可能全心都系在他的身上。人心又不是傀儡,你想让他怎样他就会怎样。

  阿客便道:“臣妾不敢,陛下何以这么问?”

  可苏秉正道:“朕总听到你半夜叹气。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受,却又不能跟朕说?还是你压根就没想过,这是能跟朕说的?”

  阿客蓦然失神,随即就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些私事。天子无私qíng,不敢道与陛下知道。”

  苏秉正依旧垂眸凝视着她,似在审视些什么。阿客只垂了睫毛。

  她只是不敢于他对视,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求他将三郎还给她。那她就必得告诉他,她是卢德音,她虽然已死了,可不知怎么又活在了卢佳音的身上。否则她一个小小的婕妤,一个替身,竟敢以为仗着这几日的宠爱便能向他讨要他的三皇子,未免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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