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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_故筝【完结】(169)

  陆长亭自然也就不得不转头去看朱棣了,谁知道等转过头后,朱棣的目光却又并未在他身上,朱棣抓起茶杯放到了陆长亭的面前,模样漫不经心。

  陆长亭:“……”难道说那个动作不是为了将他的注意力拉过来?他会错意了?

  陆长亭这厢在低头思考,那头众人却是暗自惊诧不已。

  这个少年到底什么来头?竟然和燕王、秦王都有jiāoqíng!燕王待他亲近不奇怪,毕竟谁待自己的亲随不亲近呢?可若是秦王都待他很好,那就不一般了!

  那知县心头也有些后怕。

  幸而之前没有给陆长亭太难堪的时候,不过转念一想,毕竟秦王的封地不在这里,就算给了难堪又如何?那秦王也是鞭长莫及啊!

  陆长亭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将这些人的表qíng都收入眼底。

  陆长亭心底轻笑一声。

  他们可真是将踩低捧高演绎得淋漓尽致啊!

  “回来了……”有谁低声道了一句。

  话音落下后,便果然见被派出的那行人回来了。

  这回来得可够快的!

  刘佥事忙将人招到跟前,询问是怎么一回事。县衙里的皂隶发现的qíng况,自然和之前王府亲兵下水发现的qíng况一样。那刘佥事又不蠢,这么一听,当即就反应过来,若是这样放纵下去,那是会出大事的!

  刘佥事愤怒地一拍桌案:“谁胆敢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他们难道不知道,若是码头塌陷,会发生何等严重的事吗?”

  回话的皂隶低头不语,谁敢来接刘佥事这个话?接了那说不好就要被迁怒。

  当然,刘佥事也根本不指望他们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待到刘佥事怒气稍有平复后,他们才敢细细道来对那李公子死因的推断:“李公子不慎落水之后,应当是正巧掉进了被挖空的地方,因而救人的船工下水后,才未能搜寻到他的踪影。”

  李家人已经软倒在地上,为李公子放声哭起来了。

  “我儿死得冤枉啊……”李老夫人扶住女儿的肩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知县夫人也跟着她一起抱头痛哭。

  知县在一旁尴尬到了极点,但此时他的心底也松了一口气,至少这说明,与他没有gān系了……

  这李公子会死,不过是自己时运不济,恰好掉进了那个dòng里而已。

  知县心道,难道他还能刚好知道李公子一定会掉进去吗?

  此时刘佥事也是这样想的,刘佥事点了点头,道:“如此看来,这的确是个意外了……”因为没谁能算准,他一定会掉进dòng里去。

  李家人自然不肯接受这个结果,若是有凶手,至少他们能有一个憎恨的对象,而没有凶手,难道他们要去怨恨那个dòng吗?不不,还有那个该死的挖空地基的人!但那又如何?这也很难定那人的罪啊!

  李老夫人忍不住道:“请大人再细细调查一番。”

  刘佥事自然听不得这样的话,像是在埋怨他过于轻率一般,他的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道:“若是老夫人这般擅长断案,不如便请老夫人来说说好了……”

  李老夫人被一顿呛,心底也很是不舒服。

  陆长亭看着刘佥事这般姿态,实在忍不住暗暗摇头,就这xing子的确如程二所说,着实够刺人的,谁让他不快,他便立即发作,这般风度都没有,焉能将官做大?

  那李老夫人被扫了颜面,又是怒,又是伤心,竟是一不小心生生厥过去了……

  知县夫人扶着她,顿时哭得也更加厉害了,口中直喊娘。

  公堂之中哭声震天,顿时就显得乱糟糟了起来。

  刘佥事满面尴尬,又头疼不已,他小心地看了看燕王和秦王,见他们两人没有什么动静,刘佥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道:“快把老夫人扶下去歇息,还愣着做什么?”

  皂隶点头,赶紧上前去扶人。

  知县夫人怒瞪了那皂隶一眼,啐道:“莫要太欺人!”这话也不知是对刘佥事说的,还是对知县说的,但这两人谁的面色也不好看。

  陆长亭道:“如今说这些做什么?不如先派人去找一找,究竟是谁挖了那地。”

  陆长亭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刘佥事开口便能刺人固然是个不错的事,但他的办事效率,也着实太过低下了!

  刘佥事被陆长亭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自己着实有些慢,他轻咳一声,道:“那便去将那挖地的那人带来。”

  皂隶小声道:“已经去找人了,一会儿就能到了。”

  刘佥事面上发红:“怎么不早说?”

  皂隶心道,方才闹得那样乱,后面的话都没敢说。面上却是不敢辩驳的。

  因着这是别人手底下的人,刘佥事也不好骂什么,便只能黑着脸认了,但是因着心底憋了股气,刘佥事转头再看那知县,也都顺带觉得不顺眼了。

  陆长亭当然没有错过这样的细节,他甚至对此很是乐于见到。

  有qíng绪才好,刘佥事心底憋着qíng绪,到时候只会是一古脑地对着知县发作出来。

  陆长亭收敛起了目光,不再看那刘佥事。

  其实有两个王爷在一旁,今日这事应当很快就会处置掉,毕竟谁也不想再劳烦两位王爷两次,甚至是几次前来听审。若这刘佥事效率高些,怕是也等不到现在了。

  朱棣拍了拍陆长亭的手背,示意他不用着急。

  朱樉瞥了一眼朱棣,注意到了桌案底下的这个动作,于是毫不示弱地跟着伸手,抓住了陆长亭的另一只手。

  朱棣眉头皱了皱,只觉得这二哥实在太能搅浑水了!

  怎么什么事都跟着瞎往上掺合?

  朱棣瞧着朱樉那只手刺眼得很,但又不能给拍开……

  朱棣正想着呢,陆长亭这边倒是先忍不住了,陆长亭转头看了一眼朱樉,道:“二哥怎么突然变得这样ròu麻?”

  朱樉心底发酸,怎么老四摸得,我就摸不得?但好歹是在公堂上,虽说有桌案遮掩,但也不好动作太过,朱樉只能生生压下,心道他总早些将长亭带走才好!长亭待老四这般特别,若说没有什么特别,他才不信呢!

  见朱樉和朱棣都正常了起来,陆长亭才放下了心。

  但是朱樉在那儿坐了一会儿,便又觉得不安分了,他歪过头,低声与陆长亭道:“长亭不觉在此等待实在无趣吗?”

  “二哥yù做什么?”

  “出去走一走?”

  陆长亭有些哭笑不得,这也太过儿戏了吧,说走就走吗?

  陆长亭踩了一脚朱樉:“且再等一等吧。”

  朱樉轻叹了口气:“若非为长亭,我也不会来此处。”

  陆长亭忙点头:“知道知道。”朱樉与朱棣xing子不同,朱樉是做了什么,都得直言出来在陆长亭跟前讨个好的。

  若是换在其它地方觉得无趣了,朱樉便早早起身离场了,朱樉回头看了一眼陆长亭,最后还是将这股不耐按了下去。

  在朱樉等得极为不耐烦的时候,皂隶也带着人回来了。

  朱樉和朱棣自然也都结束了桌案底下的小动作。

  被带进来的那人畏畏缩缩地跪在了地上,仿佛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土里去。

  “抬起头来。”刘佥事道。

  这刘佥事别的本事没有,一身气势倒还是在的。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当即打了个哆嗦,而他抬起头来,第一眼看的却并非刘佥事,他的目光在公堂之中胡乱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知县的身上。

  知县瞧着这人只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倒是没想起来他是何人。

  这也正常,毕竟作为知县整日里公务繁忙,不是事事都能留意到,人人都能记得牢的。

  知县当然不会想到,正是他的贵人多忘事害了他。

  那中年男子看向知县的时候,其他人也在看这中年男子,他的举动自然就落入了众人的眼中。

  为什么好端端的,进来谁也不看,就看知县呢?

  陆长亭在一旁都忍不住为这男子叫好!

  看来他是为了活命,豁出去在演戏了,这演技也还真不赖!

  接下来的审讯就变得极为简单了。中年男子将一个畏缩害怕、但为了保命迫于qiáng权不得不开口的形象,演得活灵活现,中途他数次看向了知县的方向,若说初时知县还毫无所觉,那么到了后头,知县也琢磨出来不对劲了。

  这人频频看他是什么意思?

  暗示众人,他们两人之间有关系吗?

  知县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但他确实没有参与过这样的事,这些人想要硬往他头上盖黑锅,怕还是有些难度的!

  知县哪曾想到,这个套子是设好的,就等他往下钻呢!他越是没有警惕心,越是安慰自己无事,那么他掉进去得就更快更轻易。

  这会儿陆长亭都没能想到,一切会进行得这样顺利呢。

  很快,那刘佥事问到了重点之上:“你为何做出这等事来?”

  “我……我……”

  “你难道不知道此事将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吗?”刘佥事的口吻顿时变得更为严厉,方才不能发泄出来的不快,这会儿都喷薄出来了。

  男子打了个哆嗦,结巴着道:“不、不是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这一句话,顿时就为众人拨开了迷雾:“那么以你所言,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了?”

  男子依旧哆嗦着不敢开口。

  “有什么不敢说的?还是说那个人就在这公堂之上!”知县夫人走了出来,梗着脖子高声斥道。

  男子照旧打着哆嗦,却不敢开口。

  陆长亭在心底暗道了一声好!

  就是要扭捏一些,迟迟不肯完全说出来才好,若是不等刘佥事多问,他便自己一口气jiāo代了,那成了什么?那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作假?所以这男子倒也聪明,正是他犹犹豫豫的态度,才更引得人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此时按察使司有人出声道:“寻常人怎么能轻易挖动码头?若是如此行事,必然引来旁人关注。”

  “是啊是啊。”有人应和道。

  陆长亭能想到的事,他们自然也有人能想到。

  刘佥事脑子也跟着转动起来,他轻拍桌面,道:“动这样的工,还须得经过衙门里同意才行,那么此事工房必有记录!只消调出工房记录便是!知县以为如何?”刘佥事转头看向了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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