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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折而后弯的小黄/净水红莲_狂言千笑【完结+番外】(139)

  他曾经是阎非璜的朋友,至少他曾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混了十几年下来,除了pào筒铸造的合金配比秘方之外,阎非璜再没有告诉他其他的关键技术。

  “找到你希望的生活了吗?”阎非璜环视四周,腐败、肮脏、cháo湿,他脸上带着嘲讽。

  “‘败军之士’,何以言勇。金文广,我知道你是王爷面前的红人,要杀要剐就是一句话,何必再来折rǔ于我。”

  “‘败军之士’?好一个败军之士!你拿什么败给我?你那些东西还不是从我这里得来的。你若是有自己所说的那么有勇气,为什么不自己发明几个东西,却盗窃了别人的成就向敌军投诚。真是好一个败军之士,不过是败军之贼而已。”

  “你。”

  “我是来看你最后一眼的,既然作出背叛之事,就应该知道我绝对不能容忍背叛者。过了这两日的休整,你就要面对全军接受审判和处罚。”

  “审…判?”

  “你还不知道,也对,是你‘投诚’之后的事。典参将向王爷提议,今后但凡叛军之罪,将接受全军伍长以上的集体审判,如果多数人认为你无罪,你就无罪了——真是个好事呢。希望你以前很有人缘…不过在经历了今日之战,伍长们都看见了丹州城竟然用你的大pào对付我们的铁pào,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表决出来的刑罚不要太过难堪。”

  络霭冷汗开始往外冒。

  一个亲卫兵从外面走过来,靴子的尖锐声响在走廊里格外突兀。阎非璜转回身,等到那人从门口进来,果然是金王爷派来的。那人躬身道:“金大人,防务的jiāo接已经完成,庆功宴将在半个时辰后开始。”

  在摧毁丹州城兵器库和城内所有武器锻造之后,两日后将继续向慕容锐钺所在中心城市洛平京进发。

  看到阎非璜就这么掉头要走,络霭在难以抵敌的恐惧下挣扎地大喊:“你不能对我这样!金文…不,金大人,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连我的真名都没有资格知道,还谈什么“朋友”?

  阎非璜面对牢门外,外面火光给他镀了一层光圈。但是却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身上附着的火光,让络霭冷得浑身簌簌发抖。

  他说:“如果你没有这么做,我们倒还勉qiáng算是酒ròu朋友。既然已经背叛,撕破了脸,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不过是把一项技术告诉了丹州城守,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当初我找你们做铁pào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

  “看来你还记得。”

  “我是记得,但是我不赞同你的做法。既然有这么高超的技术,当然要和世人分享,独占着又能有什么进步。”络霭鼓起勇气辩解,“数千年来,曾经出现过多少‘祖传秘方’,除了那些公开出来的,大多数也都湮灭在战火流离中,难道就不觉得可惜。”

  阎非璜转回身蹲下来,在背光里为络霭将蓬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而后开始冰冷地,嘲讽地,挑起了嘴角。

  “分享什么,发扬什么?不就是个杀人的技术么。”他说,“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心,想出了不是用于战争的,爱到哪国宣扬都随你。但是你这样做算什么?今天丹州城赶上了我们,明天我还能造出更犀利的武器——可是结果呢?一样是我们胜利,只不过战死的人会更多。”

  络霭哑口无言。

  “做人不能三心二意。当初既然下定决心走到这一步,就是要承担后果。生也好,死也罢,走下去吧,毕竟是你自己的选择。”阎非璜漫不经心地。

  这句话对络霭说也合适,对自己说也合适,真是万用万灵的劝慰之语。他心不在焉地想。

  “我后悔也不行吗!我只想好好活下去。”

  “世界上不是任何事都要围绕着你转的。你要知道,我的目标很明确,时间又如此紧迫,而且还是兵行险招,所以绝不会容忍节外生枝。时间久了,也该杀几只jī吓吓不安分的猴子——第一只‘jī’,就委屈你来做吧。”

  第170章 爱的意志

  走回街口,已经深夜。这也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陡然之间,东北方的城脚传来震的轰隆巨响,连大地都在颤抖。这一声震,将全城的民居全部惊吓到了。顿时里,孩童哭泣之声,求神拜佛之声,下跪告饶之声比比皆是。

  过了不久,东北角那处起了熊熊的火光,扶摇直上。是正在集中焚毁锻造武器的工具。

  至于已经锻造好的兵刃,将要分配给黑羽旗帐下各营的士兵带走。

  远处的火烧起了灰黑的烟雾,滚滚地蒸腾地融入了漆一般的夜空里。星星也全部被遮蔽了。

  面对那彤红的火焰,即使站在远方,阎非璜的面庞也被照得血红一片。他静静地矗立了许久,缅怀曾经能安静观看夜空的年轻时节,曾经有人陪伴的前一个世代。

  直到又有两拨士兵来催促他去行庆功宴,才终于离开。

  ◇◆◇

  [中军帐]

  庆功宴摆在城外军营里。

  金王爷不太热衷于进城展示军威,所以直到离开,都预定继续住在防务森严的中军帐里。就连目前在丹州城里负责焚毁锻造工具的军队,也将于任务完成后归队。再把城墙轰倒之后,连戍守防务军都不用派驻,走到哪拆到哪,城墙还有什么用。

  整个军营都陷入狂欢。这在其他国家是不会允许的,就连军中饮酒都是禁忌,可是在黑羽旗中却是百无禁忌一般。

  有舍就会有得,狂欢会让人放松警惕,可是只有外行的士兵外行的军队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黑羽旗的士兵是袭营行当里的专家中的专家,就算狂欢,也是刀不离身;就算喝酒,也是酒到三分就不再入口。

  曾经有一些不怕死的敌军趁他们狂欢的时候袭营,哪知道迎接他们的却是酒到三分,正是手痒万分、勇气十足、跃跃yù试的黑羽旗兵。

  这些酒汉杀起人来真个如砍瓜切菜,结果往往是来者全军覆灭,气氛更上一个高cháo。第二日还将袭营者的尸首全部用马匹拖至敌军营外弃尸,层层堆叠,见者皆是胆战心惊。

  但是今天,金王爷觉得忐忑不安,因为他发现,侧座的阎非璜四呼郁郁寡欢。就算进行到论功行赏一块,阎非璜也只是对上前领赏的将士浅浅地微笑。

  金王爷有些纳闷,就算是已经有文吏事先糙拟好了行赏细则,也不能如此心不在焉呐!阎非璜平日的表面功夫做得是很好的,怎会如此失常?

  论功已毕,酒过三巡,将领都各自散去自己营中鼓舞士兵去了。中军帐里只剩下一gān文官谋士。阎非璜放下酒碗,起身离座走出帐外。

  金王爷看看四周各人都开始捉对话,气氛十分随和,就没再打扰他们,招呼也不打一个,跟着阎非璜出去。

  很远的地方,方形的城池的远角下还有火光燃烧,但是浓烟不足以遮蔽如此广阔的空,仰望星空,一片灿烂。

  金王爷一出帐,看见的就是仰头遥望星空的阎非璜,背影一如初识,挺拔、坚信、qiáng大而有力。

  这样的人当年竟然混到倌楼里去,bī着老鸨将他的牌子绘成红牌,偏偏还qiáng调卖艺不卖身,硬是在南韩首理城里闯出了个“绝无仅有的怪人”的名声,为的就是守株待王爷。

  就是这个家伙,等把人骗上了倌院的chuáng,才露出本xing,说什么“若是你不肯从了我,就别想活着走下这张chuáng”之类的绝对引人误解的正经话。

  阎非璜回转身,严肃地看向金王爷。他缩了缩脖子,回过神来。

  “救助白láng王的圣旨……”阎非璜说。

  “刚刚又接到第七个金牌密令,已经不能再拖了。小皇帝发了话,就算不要慕容锐钺的洛平京也罢,就算以前所有的战果毁于一旦也罢,一定要救下白láng王。”

  阎非璜负手呆立,金王爷越发觉得他很反常。

  “你为什么一定要抗拒皇命?”他忍不住问道,绝没想到居然引得阎非璜两眼she出锐利的杀气。这不是自己能接触的问题——金王爷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地闭上嘴。

  就在阎非璜形成的沉重压力下,金王爷简直有了心惊胆战的感觉,在战场上,他也曾有好几次几乎被敌军的将领砍下了脑袋,或者是陷入了小兵的包围进退不得的困境,可是从来不会胆怯,更别提在一个人的目光下簌簌发抖的窘境了。

  可是金王爷也只允许自己在这个人面前示弱。因为他是平生仅见的。经过这么久的友qíng之后,金王爷有时也会想,这样的人已经超越了常人的境界了吧,面对战场上的谈笑风生,面对叛逃者的冷面无qíng,如高山一样的气势,如钢铁一样的意志,或许是南韩神话中láng军战神的转世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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