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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折而后弯的小黄/净水红莲_狂言千笑【完结+番外】(96)

  陆稔斝用手指搅着发尾道:“慕容兄的消息好灵通,连我尚给了三个锦囊的事也查得出来。”

  “qíng报战者,本乃我分内之事。”

  “我本料定镇南王军尚有可能从上风处奇袭冲州。没想到却是绕道南方偷袭,看来也是你底下细作传的假qíng报吧。若以‘风向不对’中的战术,敌军最多也会折损半数,决不到四分之三之数。”他露出个冷嘲似的微笑,“慕容兄,你一年来虽未到冲州,却早已知道那里种了满山遍野的毒物,于是在城守拆开我的锦囊前就料到了这个战术,进而向敌方假传qíng报让他们改行南方道路,真是本事不小啊。”

  “哪里哪里,先生过誉。”慕容泊涯十分谦虚。

  两人相视而笑,颇有láng狈为jian、佞臣当道的味道。

  慕容楠槿叹气道:“陆先生,你那吸血鬼的名号已经够响亮了。一次剿杀如此众人,也不怕折了寿?”

  “我生前的事qíng尚未解决好,如何有空闲去担忧死后的事?”

  “先生也有未决之事?”

  陆稔斝便指着屋角两个酒坛大小的瓮罐:“南王请看。”

  “那是什么?”

  “那是在下入世前攒下的私房钱,纹银共百斤。在下辛苦多年采攒下如许钱财,原想买点小酒,只不知道过完今月还能否保存得下。”

  “此话怎讲?”

  “拙荆即将到柴郡。”

  慕容楠槿大吃一惊道:“先生竟然已经有了妻室,我怎么不知道?”

  陆稔斝心中苦笑,我自己尚是前日接到六芒楼内的飞书通报才知道有了“妻室”,你又怎么能够知道。他gān咳一声道:“拙荆此刻已在郡里三百里处,在下安排好军务后,还想恳请南王给准个假,容在下迎接拙荆来此安居。”

  “准假准假,当然准假!泊涯,你陪先生过去。”

  “不必有劳慕容兄,在下与四童儿前去即可。在下虽然身无武功,但四童子之能耐南王想必早已知晓,安全之事无需挂心。”

  “可是先生的腿脚……”慕容楠槿看着他那双被掩在薄裘下的残腿。

  “先帝用刑,不可谓不严苛。只怪在下当时年幼不更事,非要言其弊政,才有当日之祸。不过十几年也就这么过去,时至今日在下早就忘了行走的感觉,也就没太大的感触。”陆稔斝言毕,看向慕容泊涯,“若是慕容兄能把那匹雄huáng让给在下,在下倒是甚感荣幸。”

  慕容泊涯清闲地举起茶盏,拨开浮叶。抿口茶水才道:“可惜雄huáng乃是他人之物,我谨代为保管而已。先生之请求,实在无能为力。”

  陆稔斝早就听说了无数遍,叹气道:“有友如你这般狡猾,虽是幸事,但你有这般小气,实乃幸中不幸。”说完伸手捂嘴打了个呵欠,“说了半天,又有些累了,大清早起来怪困人的,两位慢聊,在下回去补眠。”不再理会两人,退转轮椅,往里屋内行去。

  ……

  离了huáng粱镇后,程平出面找了一辆驿车,仅让慕容炽焰安置其中,其余人皆是骑马一路行来。

  由于都是山路,连赶几日才到此处。这日,huáng翎羽骑在马上,有些晃悠虚软,李慡等人都没看得出来,程平却是眼尖老到,一下子驱策上前,探上他的腕脉。

  “你在发热。”

  huáng翎羽疑惑地道:“是这样吗?”

  程平蹙眉看他少顷,因为对方套了面具,便没再戴碍事的冥离。只是因为如此,也一时见不到他的面色如何。程平对后面喝了一声停,自己就下马去,将huáng翎羽束膝的皮具都给揭开,将人从马上抱下。

  转至马车时,车夫老实地下车撩开后厢的帘幕,方便两人上去。

  车厢虽大,然而一下子坐进三人也有些狭窄。慕容炽焰再度醒来后就一直不言不语,蜷缩在车中毫不动弹,此刻也是戒备地看着进来的两人,眼里透着浓烈的不信任的色彩。

  如果不是实在想不出可以去哪里,也许这个人早就不在这里了。程平暗想。他能耐虽大,但以前的道路都是别人安排的,就像那些被人饲养的鸟,虽然有飞翔的本能,但是离开了人类,多数还是会饿死吧。

  这时几个学生都已经围在车外询问什么回事。

  程平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最近常常叹气。

  “有些发热,随便找个村子休息几日就是。”他说。

  “huáng大究竟怎么了?”李慡不放弃地问。

  “没事,”huáng翎羽道,“快上路就是,程平你也回去骑马,这样走得快些。”

  一辆马车要拖车夫加上三个男人,实在走不快。

  程平看向慕容炽焰——的确没什么威胁。他曾经深谙审讯之道,所以对人的心理活动也最为熟悉。慕容炽焰这些年已经不太听话,所以这一次慕容锐钺便没解他之围,莫灿也对他不复以前的爱宠。经过这次生死一线,慕容炽焰也一定知道了那些亲人们的态度。到如今,他已经是折翼的鸟,更何况还是无家可归的鸟。

  最后,程平顺从地下车,回到自己的位置,领队继续赶往柴郡。

  第117章 驯shòu之道

  陆稔斝的擅场在于军机诡谋,军中的他妙计良多,常取胜仗,便无人再去在意他的残腿。但文职却不同于武官,兼且又非陆稔斝的兴趣所在,以至迄今为止,柴郡里的文官大都对他感觉不满。

  陆稔斝一旦外出或是休息,许多公务的处理就会轮到慕容泊涯手上。他的速度简直可怕,一目十行地阅过,其中疏漏错误照样能够揪得一条不剩。尤其对于那些明目张胆鄙夷残疾的官员,不论大事小事,都是找茬批驳。以前,陆稔斝对那些不满他掌权的官员只是一笑而过,懒得理会,而如今到了慕容泊涯手里,南王治下郡县文官都是噤了声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鄙夷残疾。

  慕容泊涯这日起得早,头日的公文早就理毕,今日的却还未送来。于是一个人着了布衣随意在街道上走。

  柴郡被保护的很好,远离战火硝烟,但是平民百姓都是知道天下时局的,早早就起来锻炼。一旦有事,但可做到全民皆兵的程度。

  慕容泊涯不知不觉,又来到山海居门前。

  他站了片刻,大门紧闭。直到旁边不远处的南王府门口外,巡视的卫兵注意到他的驻足,前来询问他有何事。然而那士兵来到前面,才发现这个布衣糙鞋的男子竟然是南王的弟弟,释然敬礼便退回原岗。

  慕容泊涯回过神来,对自己无奈之极。

  这个陆稔斝,总让他有种熟悉之感。或许是因为他是huáng翎羽引荐而来的缘故,语气动作总有些让他熟悉的地方。

  一年之前,陆稔斝坐在青铜铸制的轮椅上,来到南王府门外求见,献上破解瘟疫的良方,自此之后屡出奇谋,很快在军中树立了威信。

  军中人崇信军功武功,残疾伤患之人因为不能在战场上拼杀,从来都是不受待见的。

  而陆稔斝往往利用天时地利之势,屡屡以少胜多,就算不上战场,立下的功业也不比沙场征战数十年的老将要差。军人也最是耿直忠厚,越来越多的将领愿意听从他的指令。

  后来,陆稔斝又偷偷面见慕容泊涯,递上huáng翎羽手书请他在一些大小事qíng上予以方便时,慕容泊涯曾经怀疑这个陆稔斝是否就是huáng翎羽其人。而当看到他双膝伤口时,才终于确定这个猜测的错误。因为伤疤平整,显是用利刃切除的,而非出于慕容炽焰之手。

  想到这里,慕容泊涯又记起在繁城外见到huáng翎羽的qíng形。

  时间流逝,天下时局在变,huáng翎羽却没有变化,仍然是那个和他喝酒,趁着酒兴起来一起去刷恭桶的少年。

  不论双手沾上多少血腥,那个人的心不会因此变得冷硬麻木。他牢牢把握着方向,不迷茫也不软弱。

  天下盛传huáng翎羽是散播瘟疫的罪魁祸首,慕容泊涯却不认为如此。他相信huáng翎羽不会牵连到无辜的百姓身上去。他相信那个人就算手段果敢,也只会对军人残忍,绝不会无头苍蝇一样见人就杀。这样的确信简直像是信仰一样,牢牢生根。

  “huáng翎羽也有可能是瘟疫的祸首,他很可能已经变得冷血,把百姓当成糙芥。如果这样,你还会信任爱护他吗?如果信任爱护,你岂不是盲目而愚蠢?”心中有个声音这样提醒他,时常的。

  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才会难免会怀疑那个人。

  如果huáng翎羽真是这样的人,那便是他慕容泊涯看错了。如果真实的huáng翎羽是个没有原则、不择手段的人,那边当他慕容泊涯失恋了吧。至于信任和爱护,原本就是给那个无论面对何种刑罚都不会磨灭意志的少年的,而不是给一个变得不择手段冷血无qíng的异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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