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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西月锦绣_海飘雪【完结+番外】(198)

  他的眼睛闪着年青的光辉,这个我最喜欢也是最憨厚的弟子,就这样艰难地对我说出了此生最后一句话:“先生……还是穿女装好看。”

  他的眼睛睁着大大的,放大的瞳孔里映着我的泪容,如同往常一样,犹带着一丝快乐的笑容,却悄悄停止了呼吸。

  我紧紧抱着他发黑的身体,放声大哭。

  沿歌泪流满面,只是在那里圆睁着眼睛,讷讷唤着:“chūn来,chūn来,你这个傻子,苯蛋。你还说要同我一起取媳妇,怎么就这么死了?”

  齐放摇摇晃晃地站过来,一向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悲戚。

  段月容远远站着看到chūn来惨死,也是满面yīn沉,见我痛哭出声,不由对我叹着气,似要走过来,青媚的寒光湛湛的剑指向段月容:“朝珠夫人这是要哪里去。”

  我跪在地上,心疼得无以复加,紫殇又开始热了起来,结界猛然发出一阵从未有过的qiáng光,忽然砰然爆炸。

  整个宫殿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明,就连那原本镶在宫墙之上的夜明珠也暗了下来。

  一片黑暗中,只听到沿歌疯狂的痛叫声,间或夹杂着兵器的碰撞之声,火花四起间,又一声刺耳的刀剑相撞之声,青媚的妖斥传来,然后看到果尔仁站到了白面具的背后,似要出yīn招,我同段月容四目相接,然后火光暗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七章 长恨水长东(九)

  我听见白面具的冷笑,心中焦急万分,除了我和沿歌以外,其他都是一等一的杀手高手,黑暗之中四方混战,伤了他们这可如何是好,忽听得齐放的利嘨传出,沿歌的声音立刻轻了下来。

  有人忽然过来重重撞了我一下,把我怀中chūn来的尸首撞走了,我流着泪,摸索着chūn来,一边想着如何联系段月容,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我正yù击杀,那人不紧不松地捏了一下我的手,似是没有恶意,拉着我往前走,我放下心来,应该是段月容吧。

  我回握住他的手,跟着他往一个方向去,忽然黑暗中的后方宫中长笛声起,我记得这首曲子,竟是段月容版的长相守,显然这厮没事,在向我诉平安,我心中一松,然后冷汗淋淋地想,那拉着我手的这个人又是谁呢?

  我开始挣扎着想放开那人的手,那人却紧紧拉着我不放,黑暗中拉着狂奔起来,我暗想,莫非是果尔仁,我害怕地惊呼:“月……”

  那人却暗点我的哑xué,飞身越起撞向一片黑暗。

  我直感觉心脏蹦到喉间,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唯有耳边段月容的长相守不停地吟唱,仿佛无限的凄惶,我无力挣扎,想起chūn来的惨死,那天下最憨直纯实的阳光少年同明凤城一般,永远地待在这个冰冷的地宫里,甚至无法为他收尸,更是悲怒jiāo加,我再也忍不住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张口吐在那人的胸前,陷入晕厥。

  “姐姐!”

  “姐姐!”

  有人唤我?我睁开眼睛,发现我正卧在樱花树下打着盹,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一个轻脆的声音在我身后轻唤:“姐姐。”

  我回过头去,一个粉衣少女俏生生地站在一棵樱树下,抿嘴对我轻笑。

  我也展颜一笑,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初画。”

  初画笑着,走向我,在离我一步之遥停了下来,我正要走近她,她却出声相阻:“姐姐,别过来,现在姐姐还不能跟我走。”

  我一愣,这才想起,初画早在永业五年在兰郡去逝了,这是在梦中啊,不由一片惆怅,我叹了一口气,难受道:“初画,你可好。”

  她笑道:“托姐姐的福,一切都好。”

  我们轻轻聊了几句,她收了笑容,左右看了看,正色道:“这里已不再是姐姐该来的地方了,称他没有回来之前,您赶紧回去。”

  他?谁,是非珏,还是撒鲁尔?

  我诧异地看着她,而她却面色严肃地看了看我的身后,指着我的胸前道:“姐姐莫要忘了胸前的紫殇。”

  话音刚落,初画平空消失在我的面前,我惊异地往前走了几步,四处寻找初画,忽听得耳边一阵熟悉的呼唤:“木丫头。”

  那是非珏的声音,我惊喜地回头,却见眼前一个青年,金丝滚边的黑锻王袍,金冠压着红发,酒瞳锐利,又带着一丝睥睨,yīnyīn地看着我。

  我骇得满身是汗,却发不出声音,我想挪动,却根本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向我步步走来,每走一步,他身边的樱花树便随之倒下,化为一片血海,慢慢地凝聚在他的周围,酒瞳越来越红,最后化为两簇血红的幽光,仿若地狱蒸腾的魔鬼,。

  “来呀!木丫头,”他手中紧握的弯刀不停地滴着鲜红的血,那刺鼻的血腥直冲的我脑门,我几yù呕吐。他狰狞地对我笑着:“快到我身边来,你在怕什么。”

  我放声尖叫,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木槿?”

  有人在轻轻拿着一块凉布,抹着我的额头,我的眼前渐渐清淅了起来,有人正拿着一块洁白的帕子,沾着冰凉的水滴轻敷我的额头,微转头,却见一个独眼老人坐在我身边,正焦急地唤着我。

  “夫人,可好些了吗?”

  四周光线很弱,全靠一个小火把亮着,我靠在一块石壁之上,眼前是一片岩壁,早已不见了碎心城的境象,循声往细微的滴答声望去,却见高高的一处岩fèng间正极缓极缓地渗进的水滴来,俗话说滴水穿石,那水滴下方,果然是当中凹去并光滑已极的一块巨石,那水滴盛满了巨石,然后流进一小方深潭。

  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个张老头救我出来的?那别人呢?

  脑中立刻涌现chūn来的惨死,不由心如刀割。

  “chūn来,chūn来,”我流泪问道:“请问前辈……,chūn来,沿歌,我的弟子……还有段月容和小放他们呢?”

  张老头淡淡道:“恕老朽不知,方才忙着救夫人,老朽也同来的人失散了。”

  我失望地看着他,他却用那一只眼犀利地看着我。

  我不喜欢他的目光,不由垂下眸,轻道:“多谢前辈答救。”

  他并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为我敷额头,只是站起身到那圆处绞了绞手巾,两人一片沉默间,唯有岩fèng间滴滴答答地水流声,滴穿人心。

  我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盘算着他会将我怎么样?

  也许他在等原非白的手令,那个撒鲁尔既然这样挑动原家暗人,想必会将我还活着的消息传遍天下,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会放过我这几年都在段月容的羽冀之下生活。

  那非白会怎么处置我?

  我的喉间又有甜腥回逆,微用力咳嗽,胸口便钻心地疼起来,忍不住低吟出声。

  张老头听到动静,飞奔回来,急道:“可是……旧伤疼痛难忍?”

  我淡笑道:“老毛病了,不要紧的,再怎么疼,忍一会子就过去了……”

  眼前忽然想起那次在钱园他别前,原非白发病的样子,不由低声问道:“你家三爷,他……他身体可好?”

  “夫人放心,我家三爷一切安好。”张老头那只小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前辈跟着三爷多久了?”

  “够久了。”他的声音十分平静。

  “前辈可是青王?东营暗人的新首领?”

  “是。”他微微垂眸,他的眼睫毛如画扇轻展,远远望去,竟然秀丽动人。

  我心中暗讶,慢慢道:“木槿在弓月城多谢前辈多次搭救,感激不尽。”

  他在那里应酬了几句,我们又陷入了沉默,唯有水声攸长地滴滴答答,洒在人的心间。

  我的心平静了下来,轻抚着伤口:“这两年……东营的兄弟们,跟着三爷吃了很多苦吧!”

  我轻轻道:“鬼爷说过,原家暗人向来是主人败,暗人死,不能逃,三爷在地宫之时,很多东营的兄弟遭了难,前辈也吃了很多苦吧!”

  张老头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却不作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我望着他的侧影,轻声道:“前辈是在等三爷的谕令还是候爷的密令?”

  他平静地看了我一眼:“夫人何意?”

  “前辈是在等上边处置我的口谕或是手诏吧?必竟,死去的花西夫人是个贞洁烈妇,活着花木槿却是身败名裂的君莫问,试问我活着回到三爷的身边有何好处?”我对他浅笑着:“当年,候爷不正是为了让我守贞才对我下了格杀令了吗?”

  我忍痛一手撑地稍稍坐直了身子,他的一只眼紧紧盯着我,似要将我击穿一般,我避过他的目光,看着火把静静地说道:“这火把快燃尽了,前辈可用那深潭里的原油再续燃,只是您若不抓紧时间联系您失散的东营兄弟,早日见到三爷,只怕撒鲁尔真得会散布那些流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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