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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飞秀_心雨思田【完结】(116)


“尚坤?是前任的河南知府尚坤吗?”刘飞关切的探身问道。
花裳蝶点点头,几滴清泪又“扑簌簌”地从腮边滚落了下来,正滴在膝头的手背之上。
文秀见刘飞对“尚坤”这个名字如此敏感,便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盯着刘飞,寻求着答案。
刘飞长叹了一声,轻声对文秀言道:“学生略有耳闻,前一任河南知府尚坤,耿直豪慡,刚正不阿……”说到这里,刘飞黯然伤神,竟紧闭双目,不忍再说下去了。
而文秀见刘飞神qíng有变,暗自揣测小蝶的冤屈只怕与这个“尚坤”有关。她美眸流转,微微颔首,继续问道:“小蝶姐姐,那你有何冤qíng呢?”
花裳蝶缓缓抬起挂着泪珠的脸颊,偷偷瞟了一眼文公子,便将目光转向了房间的角落,心如刀绞,凄然言道:“五年前,家父任河南知府,与那潞安王素有嫌隙。有一日,因看不惯潞安王的手下专横跋扈、欺rǔ百姓,父亲直闯进王府,要想找王爷理论一二,结果,却在王府之中,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说到此处,小蝶的柳眉一皱,眼眸中流露出一种愤恨,手中的罗帕攥得更紧了,她的神qíng由悲伤转为严厉,语速加快,继续言道:“父亲回到家中,寝食难安,终于决定将在王府看到的一幕写成奏折,想要上奏朝廷。可是就在父亲才刚刚写好奏折之时,王府侍卫突然闯了进来,说父亲对潞安王以下犯上、意图不轨,将父亲下了大狱。”
小蝶此刻已是泣不成声,那罗帕已被泪水浸湿。文秀见小蝶那样子实在是楚楚可怜,便忍不住伸手轻抚着小蝶的肩头,柔声安慰着,只是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男子身份。
刘飞见状,赶忙在桌下伸腿悄悄碰了碰秀秀,以示提醒。文秀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收回了手臂,心中恼火着自己的男装。她此时已经完全被小蝶的悲伤所感染,恨不得上前怀抱着这个凄惨的女子,好好安慰上一番。可眼下,她这一身男装、她这八府巡按的身份,都让她不便如此。
尽管痛心,但文秀还是在脑海中迅速整理着小蝶所言,且立即发现了一个被她一带而过的关键细节。秀秀刚要询问,却见小蝶已是哭得浑身无力,瘫软如泥,便不忍开口,转头轻声问刘飞:“阿飞,尚坤在王府究竟看到了什么?”
刘飞神qíng更加严肃,凑到文秀的耳边,悄声言道:“潞安王身着蟒袍。”
“什么?”文秀一惊,转头惊讶地望着刘飞,手握成拳,在桌上重重一击,厉声言道:“原来潞安王早有谋逆之心!”
待到小蝶qíng绪稍有好转,文秀又急切地问道:“小蝶姐姐,那后来呢?尚伯伯入狱后怎样了?”
花裳蝶长叹一声,那眸子中显出一种深刻的悲哀与无奈,颤抖着答道:“后来,后来潞安王联合审理此案的官员,最终将家父斩首,我们全家人也都被发配边疆为奴了。”
文秀一听,那颗心仿佛被针尖深深一刺,痛彻心扉。她放在桌上的那拳头攥得更紧了,更紧了,还在微微地颤抖着,仿佛是在积蓄着一种力量,一种爆发的力量!
而旁边的刘飞也是一脸的无奈与惋惜,但尚能克制住自己的qíng绪,头脑中灵光一闪,赶紧问道:“小蝶姑娘,那尚知府写好的那份奏折何在?”
“对啊,那奏折呢?”文秀也迅速反应了上来,那奏折可是一份重要的证据啊。
而花裳蝶何尝不知奏折的重要,她只惨淡地摇了摇头,绝望地答道:“那奏折……”刚刚说出几个字,小蝶却又泣不成声,那颤抖着的朱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只不住地摇着头,再次泪流不止。
文秀和刘飞见状也都大约猜到了那奏折已是不见了踪影的,心中大为失望。

☆、第三十八集蝶陷深谷

  一点心雨:与人相处之时,我们都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无论是否称职,总要沿着既定的轨道前行。而独处之时,人是最自由、最真实的,只是,有时候,人们早已习惯于那角色之中,面对最这份原始的自由之时,却显得不知所措,甚至直接将独处武断地理解为寂寞和空虚。我们来到这世上时是一个人,去时也不太可能结伴,从这点上说,做人终究是要孤独的。因此,让我们勇敢面对不可避免的孤独,正视自我,坦诚地与自己jiāo流,享受最完全的自由。
第2-38问:人生路上,大家也曾犹豫过、后悔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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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花裳蝶叙述了自己父亲的冤屈,文秀沉浸在深刻的悲痛之中。她知道,尚坤这是因为无意间dòng悉了潞安王的yīn谋,因此被老王爷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人灭口。
文秀在心中愤恨着:潞安王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狡猾jian诈。五年前,他便敢在家中身着蟒袍,想必是早已酝酿好了谋逆篡位的计策,就差按部就班地开始实施了——亦或是早已展开了初步的行动。
而就这个时候,尚坤窥见了老王爷的蟒袍。尽管王爷已设计将尚坤灭口,但篡位一事却也因此被迫无限期推迟,直至今日。
仅凭这点,文秀就不得不佩服这位老王爷的忍耐力。她怎么也想象不出,那个外表看上去如此莽撞冲动的潞安王,会仅仅因为尚坤瞥见蟒袍这样的小事,便暂时放弃了筹谋良久的篡位之举,且一拖经年。若是换作旁人,说不定反而会加快称帝的节奏,在这件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之前便提早行事也就罢了。
潞安王像是如此沉得住气的人吗?秀秀不禁在心中暗自狐疑。
而刘飞心中却没有如秀秀一般的半点困惑。他揣测,王爷之所以会冷静对待蟒袍一事,那定是于百之在期间费尽口舌的结果。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王爷这么多年来的偃旗息鼓,一来可以安抚皇上,让皇上放松警惕;二来,也或许是尚未寻觅到恰当的篡位良机吧。
就在文秀和刘飞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索之中时,小蝶见两个人都是低头不语,心中焦急,赶忙起身。再次跪倒在地,磕头言道:“大人,小蝶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欺瞒。请文青天为家父伸冤报仇啊!”此时,她的言辞异常凄惨,那嗓音也已哭得有些沙哑了,听着着实让人心疼。
文秀赶忙将小蝶扶起,让她坐下。口中安慰道:“小蝶姐姐,你放心吧,那狗王爷坏事做尽,必是自掘坟墓,文必正会尽力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秀秀语气格外坚定,目光犀利如剑。
“多谢文大人。”花尚蝶呜咽着感谢眼前这位八府巡按。心中总算踏实了一二。
其实这一次花裳蝶再见文公子,心qíng与前几次已是大为不同。原本,这位文公子的出现。只是触动了小蝶那已麻木许久了的心灵。就如同是一根早已熄灭的蜡烛,如今又重新燃烧了起来。这燃烧的一点光亮,曾经让小蝶萌生了一丝奢望——那是一个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奢望,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小蝶也曾笑话自己的痴心妄想,那只是一个奢望。远在天边的奢望,可望而不可即。但也正是有了这点奢望。小蝶突然觉得生活变得有意思了,原本眼前的处处灰暗之景,竟然也能恍若彩虹一般。
为了这点奢望,小蝶自己也在悄然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她不再心如死灰,不再冷若冰霜,不再对周围的一切模棱两可,更不再对自己的一切不屑一顾,她觉得自己真正“活”过来了。
但随后,小蝶知悉了文公子的身份——原来她朝思暮想的这个人就是那个洛阳城内人人敬仰着的八府巡按文必正!
知晓了文公子的身份,小蝶心中的那点奢望却变得越来越飘渺,以至于连自己都看不见踪影了。而她的心底却升起了另一种希望,这个希望十分qiáng烈,掩盖住了先前所有的奢望和想法。
如今的小蝶,脑海中已经只有那唯一的希望了,那就是:请八府巡按文必正为父伸冤!
此刻,刘飞皱着眉头,脑海中回味的尚坤一案,心中却是涌起无限的忧虑:五年前,那尚坤只是瞥了见了蟒袍,便被潞安王轻易灭口;而五年后,文必正要来开潞安王的粮仓,亦是被老王爷私自杀害于半路。那么如今,若秀秀果真按照自己刚刚所说之计策行事,成功还好,那么倘若不慎失败,岂不是更加自身难保?那潞安王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且凶残程度大大超乎了自己先前的预料。看来这一役,不容许有任何的闪失啊!
刘飞不禁在心中反复掂量着自己刚刚所设之计,心头顿觉万般沉重。
而文秀远没有刘飞那样忧虑,却有着女孩子的心细如尘。她又安慰了花裳蝶几句,随后美眸一转,轻声问道:“小蝶姐姐,那你为什么会在‘万chūn楼’呢?不是说家人都要发配边疆的吗?”
花裳蝶一听此言,又是立刻泪如雨下,那脸色骤变,愈加惨白无比,用手中罗帕掩在唇边,颤巍巍地答道:“回禀大人,小蝶……小蝶在发配途中……”
花裳蝶试图坚持着将完这句话,但却是语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深埋下头,“呜呜”哭泣不止。秀秀和刘飞便直能看到她安不住起伏着的肩头。他们两个人不禁同时揣测:小蝶不会是在途中逃跑了吧?
文秀心中焦急,正要开口相问,却被刘飞伸手拦下。他向秀秀递去一个眼神,示意秀秀此时暂且耐心些。文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点头会意,与刘飞一起只静静等待着。
花裳蝶哭了好一会儿,这才勉qiáng抬起头来,那双眼已经哭得红肿不堪。她长叹了一声,这才小声言道:“小蝶在途中遭遇不测,本想自尽了结余生,却被风四娘所救。”
“不测?”文秀和刘飞皆低声重复着小蝶口中这个含义模糊的词汇,但亦都从她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和羞涩难堪的双颊中找到了答案。
原来,押解花裳蝶一家的官兵,在离开河南不久,竟大胆随意地玷?污了小蝶以及其他女子。悲愤绝望中的小蝶带着父亲遗留下的衣物跳河自尽,却正好被途径河边的风四娘搭救下来。
四娘仗义地为小蝶医治,终于挽救了这个弱女子的xing命。可小蝶的心却已经就此死去,且一再自寻短见。而风四娘恼怒之下的一句气话,却让小蝶残留xing命至今:
“我说小蝶啊,你就这样了断了自己,这算什么本事呀?要死还不容易吗?可你想想,你如何能自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死了、却让自己的仇人在世间快活着?难道说,你就不想看看你那仇人是怎么个死法吗?若是你死在自己仇人的前头,这到了yīn曹地府,你哪有脸面去见你那含冤而去的老爹呀?”
风四娘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得什么深奥的大道理,但就这几句简单直白的粗俗之言,却令小蝶决定苟活下来。无家可归的小蝶留在了风四娘的身边,最终沦落风尘。
只是从官宦之女到风尘女子,这个身份的转变,并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从容面对的。小蝶采取的办法是:独处!她把自己封闭起来,一个人孤独地于青楼之中求生存。
孤独有时候就像是一颗痛苦的珍珠,唯所有的喧闹都离去之时,才可以毫无顾忌地正视自己、看清自己,那点珍珠的光芒,只属于景逸。就是这样的孤独支撑着小蝶度过了自己青楼岁月。小蝶有时候不禁自嘲:人在特定的时候,就需要这样的孤独吗?
忆起自己这段羞rǔ的过去,花裳蝶心如刀割,但她见文大人与刘师爷都只是静静一听,并不多问一句,不禁心中感激。她继续言道:“小蝶为报风四娘活命之恩,便自愿留在了‘万chūn楼’,四娘为小蝶更名为‘花裳蝶’。也许是命中注定吧,风四娘后来机缘巧合地将‘万chūn楼’开到了洛阳城里,让小蝶与仇人比邻而居。”
刘飞一听,颔首言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可自由出入这‘万chūn楼’,而风四娘竟也一点不担心你会逃了去。”
而细心的文秀却有听出了新的疑点,眨着一双美眸随口问道:“那么上次小蝶姐姐给我们使用的绳索,就应该不是备着逃跑用的?”
花裳蝶只微微点了点,一言不发,眼皮都不敢抬一下。这让文秀的心中一寒,表qíng变得严峻,眯起一双美眸,试探着问道:“难道说是你预备自尽用的?”
花裳蝶惊诧地眼眉一挑,默默地望着这位聪慧的文公子,那眼眸中尽是羞rǔ与绝望。而此时,文秀也并不避讳,严肃地直视着花裳蝶,眼神中略带责怪。
相视良久,小蝶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眼角挂着泪珠地冷笑了一声,嘴角微微一扬,朱唇轻启,弱弱地言道:“呵呵,让文大人笑话了。小蝶此生已毁,苟活至今,只为伸冤报仇,若能得见潞安王人头落地,便可安心赴huáng泉去见家父了。”

☆、第三十九集击掌相约

  一点心雨:犹豫时,错过了太阳;后悔时,错过了星星。曾经有一位哲学家在死前留下一段对人生的注释:如果将人生一分为二,前半段的人生哲学是“不犹豫”,后半段的人生哲学是“不后悔”。大家觉得有道理吗?
第2-39问:看过本集,大家不会笑话秀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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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一听花裳蝶还有轻生之念,顿时像是心头压上了一块巨石,堵得难受。她剑眉紧紧蹙起,嘴角一颤,急切地劝道:“小蝶姐姐,你怎可有如此念头?你是忍rǔ负重、替父伸冤的奇女子,怎可只为潞安王那样狗王爷而活,太不值得了。人还应该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好好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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