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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日蓝涛终有悔_韧心【3部完结】(74)

  那笑容看的昊悍也不住别头拭泪,澄远与昂非的qíng分,如何能用言语道尽…

  「你什麽时候要敛了昂非…七日了吧…」长空恨极自己竟要问这种问题,他不想问好友的後事啊,还是在好友遗体之前。

  「就是今天…你们来了也好,送他最後一程吧…」澄远略微移开身体,让他俩见见昂非。

  chuáng上的御昂非已换上他平日最喜爱的白底海蓝边窄袖丝袍,这是前年澄远给他量身定作的新衣,虽然已经旧了,但澄远不愿昂非穿著死气沈沈的寿服走,还是这件…最能衬托昂非的潇洒和温柔…

  头发也细心梳洗过了,身体也遍遍擦拭了,御昂非还是他最爱的御昂非,只是眼前这个…永远不会再睁开眼…

  长空呜咽哭倒在地,昊悍连忙扶他起来。

  「走吧…到後院去…」澄远轻轻抱起昂非,让他头靠在自己颈窝,脸颊抵著他额头,那温度好冰,澄远的手拢得更紧了,让我温暖你吧……

  後院没有什麽棺材,就几根粗木架起柴堆,四周洒了油,长空狠狠颤抖,哀伤的看著澄远,难道……

  「昂非说他不要土葬…因为有墓…我就会终生守著那里不走…他但愿…身躯成灰…洁骨成烬…风一chuī…无论我到哪里…都能随候在身旁…」昂非,你真是残忍…竟要我眼睁睁看你被烧成尘土…你会陪我对不对…我烧你…你就会陪我对不对…

  「御爹…」司律若负千斤,走至澄远面前,低头看著犹挂淡淡笑意的御昂非,早哭痛了眼还是忍不住落泪。「御爹吩咐的事qíng…律儿答应你,一定会做到…律儿答应你,绝不叫您失望…」他伸手,最後一次紧紧抱著他慈爱的身体,想起御爹给的遗书,泪若泉涌,怎麽也不能平抚。

  三人紧拥,中间的昂非,笑意似乎更柔和了…

  不知过了多久,澄远颤颤地走进柴堆之中,将昂非放下,不舍地一再抚摸他的残容,他真想一个失火,将两人一起融成焦骨,死生永不休…「昂非…一切都如你所愿…你可以安息了吧…你前半辈子都为我cao心…华了少年发…残了腿…後半辈子总算风水轮流转…换我牵挂你了…我不知道yīn曹地府长什麽样…如果天气会冷的话…记得自己多添件衣服…五十年後…等我找你…」

  泪从乾涸的眼眶中又溢坠,心痛哪里有终止的一天…澄远轻轻抹去落在昂非颊上的凝珠,俯身亲吻他冰凉的唇瓣,最後一个吻…让我永远记得你的好…

  我爱你…我爱你…昂非…

  当火把燃著了橡油,烈焰如猛虎般吞噬著那个温柔男人,澄远血泪朦胧,目送他走,他知道……今後活著就是他的义务,他不能辜负他,不能辜负昂非的希望…

  (103)

  「…陛下,罪民无法再侍君侧,让律儿入朝吧,这个孩子虽还有待琢磨,但别的不敢说,现在的能力掌一部一司绰绰有馀了。」

  「这样好麽…朕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揽你子仕宦…况且…至少再让他陪著你一二年吧。」

  「不…让他去历练吧,律儿成年自今没踏出过这宅邸,没踏出过昂非庇佑的范围,他该长大了…学会承担责任…与承担痛苦。昂非不要任何人服丧,这种时刻,空杵在家,反而痛苦。」

  「…一个月,一个月再让司律来见朕,早来朕不要。」

  「谢陛下。这个月徽戒指还您吧,罪民没有资格在持著它。」

  「不要自称罪民,你若是罪民,朕就是罪君,朕以宽厚仁慈、大度能容自期,却一再护不住忠臣,朕有过。我俩做不成君臣,就做朋友,戒指朕收回,现在再赠予你,不是给做朕臣子的司澄远,是给做朕朋友的司澄远,你拿著,朕许你的都永不作废。」

  「陛下…」

  「澄远,朕最近常在想…做臣实在吃力不讨好,尤其做朕的肱股之臣,君不得喘息,臣也不得喘息,十年…帝国实力是上来了…可牺牲太多了,一个君、一群臣,要为这麽多的千万百姓谋福祉,午夜梦回,都不安稳……你辛苦了…」

  「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没有不落日的太阳,没有不灭亡的国家,这一世太平,不可能世世太平,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百姓的幸福如果百姓不能自己掌握,战乱与流离必等在背後,陛下,你毋须背负著天下人的喜怒哀乐,你只要给百姓掌握未来的机会,那就够了。」

  「这番话,跟你过去主张的大不相同啊。是身为朋友的司澄远说的?」

  「嗯…如果人民能自主未来,皇家制度就非必要的了…陛下可有挂心之人?」

  「……或许…有一个……」

  「何不妨考虑一下自己和他的事qíng呢…要是成全了百姓的幸福,却痛失了自己的幸福…岂不可惜…」

  「以前的澄远只会要朕顾全大局,现在的澄远居然会要朕徇私、享个人之福,这转变还真让朕心qíng复杂。」

  「陛下,珍惜现在…世事难料…谁知道会发生什麽事…」

  「朕听进去了,酉时了,朕也该返宫,下回再来找朕的朋友聊天。」

  「不送陛下。」

  *******************************

  「远爹…吃点东西好麽?」司律端著餐盘走入凉亭,澄远只身坐在长椅上,望著庭园发呆,眼里心里想得都是昂非在世时的一举一动,一柔一笑,想到深处还能牵扯出一丝浅悦,可随即而来的,却是更黯淡的痛楚。

  「我吃不下。」敛眉,他不是故意绝食,是真的没有胃口。

  「一二口也好,多少用一点吧。」司律是最知他此刻心qíng的人,跟自己一样,在厨房里每触一样东西,回忆云涌,就要用力忍住眼泪才能不嚎啕大哭,御爹…御爹在看呢…

  一碗简单的jī丝葱花粥摆在面前,澄远想起…昂非最擅作粥了…每日早上都煮…生病时煮…没食yù时也煮…他煮的粥就算只有白米加水,味道还是甜滋滋的…一入口,胃都暖起来了…

  「远爹…律儿喂你吧…」见他满头白发,怔望著粥,司律心里更痛,他已经没有御爹了,不能再失去远爹。

  机械式的张嘴,连嚼都没嚼就吞了下去,会不会烫,有没有烫著,他也不管,只是楞楞地品味粥,品味伤心。

  伤口需要时间静静的给予治疗,刚被划开的时候,鲜血泊泊,最是难熬…

  「远爹,你记不记得有年冬天,我们一家子曾到北方的láng牙岳去。」快冬天了…

  「我记得,是去滑雪…」他那时跟长空拜托了好久,又连日带夜的发狠预先处理完当月的公事,这才能成行…

  「远爹说要教我和御爹滑雪,就地削木作了滑雪板、雪车和雪杖,可远爹自己摔倒的次数最多,反倒是刚学的御爹滑得最好,他cao控雪车灵活至极,最後还都是御爹拉著我教呢。」那时其他路经的旅人都吓呆了,没想到木板还能这样滑著玩,辅以雪杖,从山上到山下不过一刻就抵达,纷纷起而效尤。

  「没错没错,是昂非滑得最好,他说以前没学过,我还以为他骗我,两人吵了起来。」讲起了往事,澄远的眼中霎时有光彩,轻咧开嘴说。

  「後来远爹负气往山下滑去,还拣了一条很陡的滑道,中途撞著了雪杉,脚扭伤,屋漏偏逢连夜雨,又不知从哪冒出了一头黑熊,把远爹给抓伤了。」司律接续陈述,手上不歇地把粥喂进澄远嘴里。

  「嗯,明明就叫láng牙岳,怎麽会出现黑熊,还在我脚扭伤的时候,想当年在神魔之域,你远爹好歹也吃了不少熊,那回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熊欺。」右腹闪避不及,被撕了五抓口子。

  「御爹追下去看到那幕气死了,当场用雪杖she穿了黑熊咽喉,远爹受伤还闹脾气,不理御爹,结果被御爹抓起来狠狠『修理』了一顿。」司律说起那景象,也不禁晒然,这麽大个人了,居然还被御爹脱裤子打屁股。

  「你、你…怎麽知道!?」嘴巴里像塞了三颗卤蛋,愕目结舌。

  「律儿寻著御爹的轨迹慢慢走下去的,多得没看清,不过…御爹疼爱远爹的过程…倒是都学习到了。」他吃吃笑,那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爹爹们相亲相爱的景象,在之前,虽然御爹说他是丈夫,可自己总是不信,毕竟瞧瞧,人家远爹奔波在外,出入庙堂,赚钱养家糊口,御爹日日待在府里,煎煮炒炸,cao持家务,怎麽看都是御爹做妻,没想到私底下,御爹还蛮大男人的。

  一句一声喝得远爹扁著嘴乖乖听话,远爹不吃这套时,就换柔声细语,一样哄得他晕头转向,再不行,刚柔并济,软硬兼施,远爹哪次没举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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