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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小官之女_溪畔茶【完结】(58)


“你跟王郎中家的女儿议过亲?”霜娘吃惊地睁大了眼。
周连营有点不自在,纠正:“不是议亲,就是母亲曾有过这个意愿,请来做过两回客,之后觉得不合适,就算了。”
霜娘从惊讶的qíng绪里缓了过来,想想他当年的年纪,诈死之前都十八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家里不给安排亲事才奇怪呢。
——这里要解释下,王郎中看上去只比贺老爷高了两级,但因为职位不同,这两级可以说高出了一条天堑,文选清吏司的郎中是有可能接任吏部侍郎的,顺利的话甚至可以再往上升至尚书,但贺老爷这辈子也别想在礼部爬到侍郎的位置,更别提正堂官了。
所以,王郎中之女对于永宁侯府来说是正常范围内的儿媳妇人选,假如事成的话,王家在当时算有一点点高攀,但绝不会到与贺家那么悬殊。
霜娘侧头看他:“你呢?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
什么意思呀?霜娘本来问的时候真没多想,就是心里想了,嘴里顺口一问,但得了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紧张起来了,不会当年有过点什么吧?
周连营偏偏不说话了,端起茶盅喝了口茶,放下,自己拎起小茶壶来重新倒满,放回去。然后才忽然向她笑了:“我没见过她,也不知道有这回事,哪有什么可觉得的?”
天近huáng昏,他的笑容在微暗的光线里俊朗生光,身为颜控,明知被逗弄了等得心急的霜娘也生不出一点脾气来,还略看呆了两秒。
真是毫无出息。
更糟糕的是,因为她愣神的时间虽短,但神态太明显,周连营的胳膊横放到炕桌上,倾身过来低声问:“现在看着我发呆,刚才为什么不愿意?”
霜娘近距离撞上他墨黑的眼神,脸颊一下子晕如胭脂,烫得要冒出烟来——真不是她脸皮特别薄,这个话要是在先前腻歪着时问出来,她不会觉得怎样,还能扯个理由敷衍过去;可现在两个人分开端正坐着,又说了好一会正事,气氛都是正剧的气氛,忽然转到这个上,她整个拐不过弯来。
这就是男女的差别了?明明是同时开的荤——从第一回吻时就知道了,有过经验的人应该不会连距离都算不好,撞到她牙痛。可他的进攻xing就是远远把她甩在了后面,明明他看上去也是很正直的人,不是那种满脑子圈叉的啊。
霜娘吭哧着,觉得简直不能直视他,好在她只是窘迫,智商并没有离她而去,所以很快抓了句话把歪掉的下文扭转回去。
“你,你都没有见过她,隔了这么久,她又怎么会折腾出这事来?”
她把话题闪避掉了,周连营也就坐回去,他有时会想逗一逗霜娘,但会有个分寸,肯容让她,不会真想把人弄毛了。
顺她的意答她:“所以,母亲当年认为不适合。”
霜娘把话在脑子里过了两圈,明白过来:“可是她xing格上有点什么?”
“偏执。”周连营把那个她没说出的词说了,跟着往下继续叙述。
安氏请王家女来做过两回客之后,不大喜欢她的xing格,就默默把她从儿媳妇名单上划掉了,因还处于最最初步的考量,而且当时请的不只她一个姑娘,所以不但周连营,连周侯爷都不知道曾有过这么一点jiāo集。
之后没多久,王家女另议了亲事,嫁去了外地。安氏对她的了解就到这里,毕竟非亲非故,周王两家虽然同属太子阵营,但因体系不同,日常其实很少来往,安氏也没必要去持续关注她家的姑娘。
周连营迅速把这讯息转告给周侯爷,有了明确目标之后,再查就容易多了。很快,探子回报,王家女于半年前丧夫,独身返回了京城,如今在家中守寡。
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到这个程度就够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此事到底是王家女一人所为,还是有王郎中的授意在其中。
“王家女。”霜娘肯定地道,“我很想想象一个未来的吏部堂官会使出这种手段来,还一而再。”
不是说王郎中就是个好人,不会害人,而是这个风格,真不像是他的。
周连营道:“不错。”
他和周侯爷也都这么认为,与此同时,那边还在盯梢的人传来好消息,终于见到了李良形容的中年人在王家进出。
那就不用再犹豫了,周连营“请”了李良这个人证来,直接登了王郎中的门。当然没有上来就提王家女,只是言说王家有奴仆中的败类,如此这般,请王郎中给个说法。
王郎中倒还客气,勋贵们的立场或摇摆或暧昧,肯有觉悟明确旗帜站在太子一边的不多,王郎中对永宁侯府的印象不坏——就算坏,他也没法把周连营赶出门去,人家连人证都带来了,事涉内眷,不得着个jiāo待不可能罢休,他要不查一查,下一步登门的就该是周侯爷了。
把家下男仆召集起来,由李良进行指认,看了一圈,却都没有指使他的中年人。王郎中松了口气,以为该是永宁侯府搞错了,他家与侯府又无恩怨,怎会有人无端去败坏人家小夫妻呢。
正这时候,周连营安排守在王家外面各处的人手从后门处抓到了要逃走的目标。
人捆了进来,王郎中一看,他认得这是自家女儿奶娘的丈夫,当初作为陪房随女儿去了外地,现在又跟着女儿重新回来王家。
王郎中莫名其妙,他也不知其中有什么关窍,但人既然是自家的人,哪怕纯是这奴才个人的作为,他也跑不了个失察,就一个劲先赔礼道歉。
然后再来审人,没审两句,王太太掩面出来了。
出来直接跪下了,言说女儿糊涂,犯下大错,马上就把她送去城外庵堂,只求周家不要外传她的作为,不然,她再没颜面活下去,只有自尽一条路可走了。
王郎中已有预感女儿脱不了关系,但听到真是如此,仍是气得连连跺脚,叫王太太把话说清楚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王太太只刚开了个头,说了当年那一点jiāo集,王郎中就知道这个青年守寡的女儿是动了什么糊涂心思了——她必然是以为周连营对自己忽然多出来的冲喜媳妇不会满意,很有挑拨的空间,所以就下手了。

☆、第81章

霜娘听到这里,十分无语。
她一点也没生出什么遭逢qíng敌的危机感来,只觉得:这是个什么人哪?jīng神没问题吧?简直想帮她请个大夫。
即使周连营真不满意她这个媳妇,想换一个,这个王家女哪来的笃定就一定会是她了呢?她还是个姑娘的时候永宁侯府就没看上她,如今嫁过一遭人,更加断绝这个可能xing了,周连营就算续娶,他这个风华正茂的年纪,也不会找寡妇啊,连考虑都不会考虑。
“她这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嘛,”霜娘向周连营道,“做成了不管便宜哪一个,反正穿不到她身上。”
这比喻是很有趣致的,但出自霜娘的口,就叫周连营从想笑变成哭笑不得了,忍不住要问着她,“你想我便宜哪一个?”
“……”发觉乱放招的霜娘支吾了一会,指望蒙混过去,但周连营就不往下说,一副等回答的样子,她只好眼睛望着桌面,飞快地道,“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罢。”
周连营呛咳了一声:“……现在不成,要七个月以后。”
“我我不是那意思。”霜娘大惊,连忙辩解。她引用的本意真的很单纯,半点没往那方面暗示。
但看一看周连营的脸色,明显含着戏谑,她方明白过来他是有意作态,只好嗔他:“后面又怎么了?快说。”
周连营笑着继续。
王郎中十分恼火,当时就要往后院去打死女儿,口中连连说着“这等孽女败坏门庭”,王太太哭着扑上去拦他恳求,王郎中只是不依,因是隐秘事,书房里没有别的下仆能劝阻一二,场面混乱得不可开jiāo。
这时候,那被捆着的王家女奶公爆出一句话来,成功地制止了二人。
他吃力地磕着头说:“求老爷放姑奶奶一马,她是受了外面那个姑奶奶的蛊惑,才gān出这糊涂事的啊!”
——姑奶奶还有分外面里面的?这是个什么排行?
周连营不知他家事,一时立在旁边怔住了。但王太太反应极快,原是抱着王郎中的腿阻止他往外去的,一听之下,迅速直起身来,改为拍打他胸膛,嘴里也不求了,改为骂起他来。
霜娘没想到后面还有这种戏码,听得聚jīng会神,问道:“王郎中在外面有遗珠?”
“有个外室女。”周连营颌首。
那外室女比王太太生的女儿小一岁,按着年纪是王家次女,但因为生母出身不好,是楼子里出来的清倌人,王太太一直不肯承认她,只让她跟生母养在外面,到年纪之后,随便给找了门亲事把她打发了。
这种外室女,王太太以为自己肯花钱把她养到嫁人就算对得起她了,打那后再没理会过她的死活,谁知道她会忽然冒出来,把自己亲生女儿坑了一遭呢?
王太太气得骂个不休,又要出去找那个外室女算账,王郎中脑子却清楚,喝阻了他,细细审起女儿的奶公来。
这一审,直接把一件家事审成了国事。
原来那外室女嫌王太太给她找的丈夫没用,早已和他和离掉了,然后自己找了个有本事的——楚王。
霜娘一下子震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有本事的是这个外室女吧?她怎么能搭上的?
这念头一闪而过,她忙收敛心神,认真听周连营说话,往下的每一句肯定都不容错过。
且说这个大料放出来,王郎中夫妇也都雷傻了——不但王太太,连王郎中都不知道外室女出嫁后的状况,他对这个外室女的qíng分本来就有限,不然哪里会由着她在外头养大直到嫁人?
王郎中还不敢相信,再又审问,那奶公就说:“老爷只想一想,我们姑奶奶和外面那个一向不对付的,若不是有了这个缘故,怎么会理会她,更肯听她的话呢?”
这话一出,王太太立刻就信了,她养的女儿她知道,嫡女怎么可能看得起外室女?女儿和她一样,连有这么个姐妹都不肯承认的。
那奶公就继续说,说那外室女悄悄给送了一封信来,信里写了周连营活着回来的消息,她就靠着这个,把寡居的姐姐钓出了家门,从此开始卖力地哄骗她。
王太太拍着桌子跟奶公确认,得知女儿最近几回出门,都是去跟那外室女见面之后,更是气得站不住。
——王家女在自己家中守寡,自然比霜娘要自由,她在家里呆得闷了,要出门走一走,王太太哪里忍心拦她。
那外室女很会说话,王家女开始并不相信她,也不认为把周连营夫妻搅合散了之后,自己可以取而代之。但架不住外室女拿着自身做例子,几回一忽悠,把她忽悠晕了:是啊,她这个卑贱得比丫头qiáng不了多少的妹妹都可以攀上楚王爷,她为什么不试着争取一下周连营呢?当然会有难度,但除他之外,她又还能找个几个门第符合她要求的呢?
事在人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等等。”霜娘眯了眼,抬起下巴看他,“王家女是喜欢你吧?”
周连营道:“我不知道。”
霜娘哼道:“一定是,你还说什么门第,那个奶公的原话一定不是这样。你自己说的,外面那个是靠着一封写着你消息的信引了她出来。起码这开头,和楚王一点关系也没有。”
周连营微顿了一下,挑起嘴角笑了。
霜娘就知道猜准了,问他:“原话是什么?是不是说对你一片痴心呀?”
“我确实不知道,我不记得有见过她。”周连营却是维持了原说法。
虽然没有得到正面回答,但霜娘还是满意了:管王家女什么心思呢,神女再有梦,襄王都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梦就只好是梦罢了。
对奶公的审问告一段落。王郎中暂且顾不上别的,先郑重跟周连营表明,他里外两个女儿的作为都纯属个人行为,尤其是外室女跟楚王混到一起的事,他更加一点都不知qíng,如果他早知道,宁可一碗药断送了外室女,也不可能让她搭上藩王。
这点周连营信,不是信任他对太子的忠心,而是本朝律法规定,为防外戚之祸,凡皇眷一律都从低级官员或平民家中选娶,连母仪天下的皇后都不例外。
王郎中就算有了异心,也不会采取把女儿赔进去的手段——真的是赔,这外室女不可能从楚王那里获得名分,捞不着任何实质好处。而要是被政敌发现,分分钟能把王郎中参成刺猬,人家可不会管这女儿是养在家里还是养在家外的,哪怕养在天边,也得把他扯进来,总归是王家的种,那就能算他的账。
他那职位多肥,多少人想取而代之啊?他只要不是失心疯,就不会给自己制造这么个把柄。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这到底是出于外室女个人想坑嫡母嫡姐一把的报复,还是有楚王的授意呢?
“外室女。”霜娘再次肯定地道。这里面的xing别风格太qiáng烈了,男人要下手,很少会冲着别人的后院来。
“不。”但这回周连营的意见和她不一样,他道,“是楚王。”
霜娘的推测只是从常理出发,两个人她都不认识,无法建立在对个人了解的架构上。但周连营至少认识楚王,他的看法,应当比她的要准确一些。
霜娘就不由凌乱了:“啊,不会吧?”
这计策搁外室女身上还算合理,换到楚王身上,由他的脑子里想出来——简直一言难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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