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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热了他的冷血_芥子醒【完结】(32)

  凡间的动静被屏蔽。这里介于天国和人国之间,不偏向任何边界,安然享受一隅的寂寞。

  居屋门大开,火光照亮一片雪地,那片雪像铺洒了金粉。

  两人就站在这片金雪地上,刀剑相向。

  “卢卡斯,现在我不是你的主人。”赫伦用丝布拭净剑锋,锋刃泛出比雪还冷的光,“用杀死我的决心和我打,我想看到你的歇斯底里。”

  “那您一定会死的。”卢卡斯肯定地说。

  赫伦举起剑对准他的心脏,“那就在最后一刻给我留条命,我渴求的是血液沸腾到爆炸的感觉!”

  他停顿一下,“这个只有你才能给我。”

  卢卡斯脸色沉了沉,拿起了剑。

  征服与被征服的号角即将chuī响。

  赫伦飞奔过去,红斗篷鼓风而起,像一朵绽放的罂粟花。

  他挥剑直bī卢卡斯的心口,被后者一把挡开。刀锋砥砺出一道火光,瞬间消逝在苍黑中。

  赫伦被他的力量掀倒,头发上沾了白雪。他笑着呵出轻柔的雾气,“很好。我以为你还要装一会儿温柔的女人。”

  他松开系带脱掉斗篷,身体轻盈许多。

  卢卡斯是在瞥到他洁净的脖颈时,产生类似嗜血的qíng绪的。

  他猛抽一口气,寒毛倒立起来,喉头滚动一下。他感到十分饥渴,皮肤热得烫手,呼出的热气将微弱的雪花融噬。

  长期压制的xingyù面对挑衅,他的内心像拱出一头野shòu,嘶吼着择人而噬,非要隔开细腻的肌肤,解剖鲜活的血管,渴饮他的鲜血,挖出砰砰直跳的动脉。

  ——最后,再深qíng地亲吻心爱之人的心脏。

  卢卡斯用剑柄狠狠抵疼自己,试图清醒过来。

  他已经察觉到这种暗黑的意图,旋即把它扼死掉,不留丝毫余地。

  他对赫伦的爱意,终究是大过单方面的yù望的。

  赫伦气势汹汹。两人短兵相接,绽放在剑锋的火星烫了脸,寒冷的剑刃咬紧,于瞬间分开,再以千钧压顶的魄力相撞。纵使是bào风雨的雷电,也不比他们的对抗更激烈了。

  此时没什么主奴之分,只有男人的力量。他们针尖对麦芒,好象连灵魂都在撕咬对方。

  赫伦挡开迎面而来的剑锋,陡然跳进卢卡斯的臂弯里。

  两人胸膛紧贴,赫伦的头搭上卢卡斯的左肩。

  他反手握剑、掌心朝上,平抬起剑刺向卢卡斯的后脑。

  剑尖浅浅地进入皮肤,有一滴血珠慢慢渗出。

  赫伦低笑一声。他知道自己输了,因为在抬剑之前,卢卡斯就先发制人了。他只是在复制他对付自己的招数罢了。

  两人动作相同,脑袋都贴上彼此的肩,躯体紧紧相贴。这种姿势像极了亲密温暖的拥抱——

  如果忽略他们脑后的剑锋的话。

  耳畔回响着卢卡斯的喘息声,赫伦能感受他有力的心跳,qiáng大如擂鼓,仿佛能穿透骨ròu皮,敲打自己的胸膛。

  “就是这样……卢卡斯,我要的就是这个……”赫伦浅笑着放下刀锋。他清扬的声线被喘息打乱,喉咙里有血腥味,浑身的血液像沸腾的热油。

  他推开卢卡斯,“我又输了……”他说。

  卢卡斯盯着他的黑眼睛,那对轻颤的睫毛间夹着自己的金发。

  “我也没赢。”作为身份卑微的一方,他给出了一贯的回答。

  “不!你赢了。你一直都是赢的!”赫伦反驳。他的双手抓住卢卡斯的肩,像在宣告什么不容置疑的事,神qíng严肃认真。月光让他的脸泛银白色,眼瞳里的光也是定格的,没有任何动摇。

  卢卡斯沉默片刻,冲他笑了笑,拾起斗篷给他披上。

  赫伦放下双手,嫌弃地说:“我不想穿这个东西。它让我看起来像一只移动的红皮球,又笨又重!”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您还在出汗,最好马上穿衣服,否则会感染风寒。”卢卡斯说。

  “那你为什么不穿?”赫伦懒懒地看他,“你流的汗绝对不比我少。”

  “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更qiáng壮!”卢卡斯咧开嘴笑道,“我想我受发烧之神眷顾的可能,要比娇生惯养的您小许多,不是吗?”

  “滚蛋!”赫伦气冲冲地踹他一脚。

  作者有话要说:

  古罗马人会拜“发烧之神”,发烧在当时是很令人恐慌的病。

  第30章 感知爱的能力

  事实证明,卢卡斯的话被爱捉弄人的发烧之神听到了。

  因为在第二天清早,蜷缩在被窝里高烧的人是他,而不是他娇生惯养的主人。

  加图索带着妻儿先离开了。赫伦打算等卢卡斯病好之后,再找辆马车赶往卡普亚跟上他们。

  病倒的卢卡斯有种别样的脆弱。

  他被偏高的体温烘懒了,眯fèng着眼,金发软塌塌地贴着前额,脸颊烧得红红的。他的身上缠了两层羊毛毯,像一只硬邦邦的木乃伊。

  那种隐蔽的柔弱完全释放了,好象他掩饰得很好的软弱xing格在生病时蹿出来、占据上风。他的野xing,他的力量,此时也都消弭了。

  赫伦搬把椅子坐在chuáng边,抱着双臂。他没打算说什么软言慰语。

  “你耽误了我们一天的行程。”赫伦居高临下,微微上翘的尾音颇为调侃,“如果我因此而错过神明的庇护,蔑视疾病的你想怎么弥补我?嗯?”

  “很抱歉……”卢卡斯有气无力地说。他的嗓音更为嘶哑,像被千钧重锤袭击过。

  赫伦摸摸他的额头,“老天爷!你的额头就像刚出炉的烤猪皮一样滚烫!”

  他想了想,从衬衣里拎出一个青玉,挂到卢卡斯的脖子上。

  “这是在神庙供奉过的护身符,可以远离疾病、增长智慧,是我母亲为我求来的。”赫伦说,“现在,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

  卢卡斯的呼吸短促一下,暗沉的眸色亮起来。他的左手滑上胸膛,握住那颗青玉制成的护身符。

  赫伦将丝巾浸泡在雪水里,叠成方块放在卢卡斯额上。

  “我可不怎么会照顾病人。”赫伦拭去他鬓角的汗水,“你知道,我可是一个qiáng势的主人!”

  “当然不是。”卢卡斯虚弱地笑笑,“您是一个温柔的主人,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贵族。”

  赫伦用湿毛巾擦他的脸和脖子,“出于人xing,我想我有必要照顾你。这具qiáng悍的角斗士的身体,不应该像软弱的老鼠一样死去。”

  “没有您的允许,我是不会去死的。”卢卡斯看着他,“我答应过您。”

  赫伦对上他的目光。

  那湛蓝眸子里的黑瞳孔倏然放大,也愈发幽深了。他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因为生病而罩一层朦胧的雾气。这一瞬间,赫伦砖红色的身影倒映在他眼底,象悬浮在海洋上空的一轮红日。

  “卢卡斯,你的眼睛真漂亮。”赫伦赞赏一句。

  卢卡斯别过脸,那对钻石般璀璨的眼眸也阖上了。他翻个身,将固执的后背留给赫伦。

  “转过来。”赫伦有点烦躁,“奴隶是不能背对主人的。”

  卢卡斯只好翻回来,满脸通红,有种硬汉不该有的忸怩。他的额发将烘gān的丝巾打掉,遮挡住他大半只眼睛。

  赫伦把他的额发推向后面,摸一摸他的额前,又浸湿了丝巾贴在上面。

  卢卡斯一直从眼fèng里盯着他。

  他看似霸道实则关心的举动,全部被卢卡斯收拢入眼。这入眼的过程,持续不过一弹指。

  可只要这一眼,卢卡斯就把他从皮到骨通通看透了。

  赫伦坐回椅子,双腿随意地jiāo叠,拿过一本羊皮卷。

  “我带了书卷过来。”他展开它,“现在看来是明智的,我可以不用làng费时间。”

  他面对卢卡斯,静静地看起书来。

  他背对着马赛克壁画。壁画上的女神从神域之门中走出,她光芒四she,引得大地为之震动,糙木灵物生机勃勃地生长。

  在卢卡斯的视野中,赫伦恰好挡住了女神的位置。

  他就这么安静地坐在神域之门中,手捧一卷羊皮书。头戴桂冠的小天使亲吻他翘起的脚尖,砂糖白的云浮在上方,后面是错落jiāo织的墨绿色树林。他砖红色的身影象一笔极浓的朱砂,嵌进那个不加雕饰的世界。

  卢卡斯攥紧了护身符。

  赫伦看得入神,突然笑出声:“‘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要驶向哪个码头,那么任何方向都会是错的’……哦,这个比喻真是太不妙了!”

  “您在看修辞学?”卢卡斯问。

  “嗯。”赫伦点头,“是尼禄曾经的导师写的。他受万人追捧,可我觉得这个比喻不具备说服xing。很多扭转局面的决定,都是在无意识的瞬间立下的。他以偏概全了。比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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